余安和汪晴晴在口岸门口不禁伸头向里面望去。其实,她们也不确定,接人是不是应该在这里等。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特别是余安,高总把接人的任务交给她,她什么也不知道,却接了这任务。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正如服装行业现在严峻的形势。
江海市是我国内陆最大的边境城市,以服装业著称。十年前,欧美、日韩纷纷把订单转到江海市,极大地促进了江海市服装业的发展。高明朗的企业在业内数一数二,也是曾经辉煌过的。
只是这几年,受大环境影响,经济萎靡,劳动力锐减,后续力量不足,工人工资增长过快。单单依靠国内工人,整个服装行业呈现出一种必然的颓势。
进口贸易公司在前几年纷纷撤出中国,把订单转到人工、材料更便宜的缅甸越南。
江海市与朝鲜隔江相望,天时地利,这些年开始引起人工相对便宜的朝鲜工人。
高明朗高瞻远瞩,筹划了六、七年,单是基建这一块,已经投进去三、四百万,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在此之前,外面谣言满天飞,说高明朗的公司面临倒闭,他要将工厂卖出。
此一时,彼一时,一朝梦想终于成真,其中的艰难困苦没有人比高明朗体会更深刻。
余安今天到口岸就是来接朝鲜工人的。虽然还没有完全放开,但是已经可以以正常渠道,合法引进朝鲜人。在江海市,尤其靠近口岸这儿,朝鲜人随处可见。
就算从来没见过朝鲜人,也能一眼认出他们。他们不像中国人穿的那样新潮。
男人一般会穿西装裤,白衬衫,白衬衫的下摆扎进裤腰里,中规中矩。发型很有辨识度,像我们国家七十年代人的前进头,看上去一派很有希望的样子。女士穿得很保守,衣服的样式、花色并不显眼,该遮的地方一定要遮得严严实实。最引人注意的是,他们的胸前无一例外地配戴着领袖像章。在他们的脸上,有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汪晴晴说:“你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他们也不认识你。咱们是不是应该做个牌子?”
余安瞅着她直乐:“牌子做出来,他们不一定认识。”
汪晴晴一拍大腿:“这倒也是。”语言差异这一块是明摆着的。
一拨一拨的人进去出来,余安盯着他们,生怕错过去。事实证明,他们并不是自己要接的人。
已经临近中午,余安和汪晴晴站在口岸出口。时值盛夏,阳光正盛。余安戴着墨镜,白皙的脸晒得泛起了些许红晕。汪晴晴倒是人精,戴着凉帽,遮住了阳光。
眼瞅着快要下班了,余安的心越发焦急,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一圈一圈的涟漪像要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余安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高明朗。
她心里一热,仿佛即将溺毙的人突然抓到一块浮木,高明朗的电话带给她的是黑暗中的一点曙光,瞬间点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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