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家,我们院子都是王姓家族。在我家对面住着两户杨姓家族的人。不过我们关系一直都还处得不错。
杨家隔我们就四五十米的距离,坐在家门口就可以同对面聊天。按辈分我们叫表叔表婶,他们也常同父母开开玩笑。
小时候,我们基本都有自己的水井,一般三五户人家共用一个水井,对面杨家两户共用一个水井。平常的用水基本都能满足。
可是一到夏天,水源都十分紧张。而且,那时候的夏天干旱特别频繁,有时几个月都不见下雨。到那时,一般的井水都干涸了,连做饭的水就没有。
还记得有一年,干旱特别严重,连附近的一个院子也缺水了,那可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事情。其它所有的水井基本都缺水了,稻田间可见深深的裂缝。门前的大堰塘也只有浅浅的一层水了,刚好可以满足一下洗衣、喂猪用水。
唯独有一口水井,还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那就是对面杨姓的那口水井。水井四尺见方,表叔两兄弟都是石匠,在水井的前面用石砖铺得平平整整,其余三面都是有一定斜度的天然大石头镶嵌而成。水井打水要经过小表叔家的餐厅和灶屋。
水井深度不到一米,这个水井很奇怪,每次水要满的时候,也不会溢出来,自动停在了某一刻度的位置。水井的水质特别好,见不到一丝杂质,仿佛就是天然的泉水一般。炎炎夏日,掬一捧入口,便觉清冽而甘甜。
大家都知道了这口水井还有水,便蜂拥而至。不过杨家的人都比较好,同大家讲的很清楚,附近两个院子,二十多户人家,将近百来号人。这口井一天出水也就二十多桶,每家只能打一桶水,满足做饭用一下就可以了,其余牲畜用水就到大堰塘的那点浅水中解决。
大家听后都满口答应,开始还担心表叔们不让在井里打水。大家平常关系也还不错,都按规矩办事,距离远一点的就排在前面,我家隔得最近,就排到了最后。
心越急,出水好像越慢,有一天,我们差不多等到了深夜。那时,我还很小,上一家刚走,我便蹲在水井底下。水井左下方的位置比较低,就蹲在了靠右边的位置,皎洁的月光映在波光粼粼的井水里面,感觉好美好美。
口渴难忍,便用小瓢舀了一点水,猛喝几口,顿感神清气爽。那时,还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几点了,只见月亮悄悄地躲到了乌云背后。拿着手电,同弟弟抬着一桶水回了家,这样,第二天做饭的水就有着落了。
最后,大家终于度过了严酷的干旱,真得多谢这口永不干涸的水井。
我们有时缺水的话,就直接到这口井去担水。只是表叔家喂了一条大灰狗,很凶狠,手里常拿一个木棍在手里,以免被大灰狗咬。每次到小表叔的餐厅和灶屋时,小表叔就呵斥着大灰狗,大灰狗才灰溜溜的跑到一边去。
几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表爷爷去世多年了,活了九十岁。大表叔前几年因心脏病也走了,去世的时候还不到七十岁,不禁让人唏嘘。现在只有小表叔、表婶在家,年轻人也都在城里买房了。
那口永不干涸的水井,一直安静的躺在那里,陪伴着守在家里的人们。很多人估计都忘记了,那口曾经解大家于水火之中的水井,还有那如甘甜乳汁一般的井水,曾养育了祖辈及我们。
今年春节回家的时候,好想再去看看那口永不干涸的水井。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口水井,还包含了那永不干涸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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