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就算是活到八十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慈母,便像是花瓶里的花,虽然芳艳丽,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总是安定的。因为有着母亲的庇护,虽我们已不再年幼,但仍旧觉得自己还未长大,还是个孩子。
想起来,距离上一次给妈妈第过母亲节是六年前,2009年五月的第二个星期。转学到市里中学,寄宿在别人家里,自己不跟人说话,把自己窝在心里。抽出自己每周10元钱的零用钱,花了五毛在便利店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说了声老妈节日快乐,大概也是从那时起起吧,老妈第一次知道了拥有自己的节日,这个洋节。
听到母亲接的电话,瞬间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自己的不懂事让母亲担心还是出于自己内心的愧疚和胆怯,顿了几秒,是不是没钱用了。鼓起勇气,给母亲说了声节日快乐,好好照顾自己。那时起,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勇敢,从未觉得心里如此释然。从来没和母亲说过生日快乐,也从未和母亲说过母亲节快乐,只是时光匆匆一去不返。
在母亲眼里,从小到大一直是个乖孩子,一直都是让母亲省心的,被母亲从田间到地头,一直呆在摇篮里不哭不闹。就像是上天带来的天使一般,好好照顾弟弟,听姐姐的话,一直在耳边也一直在心里。
第一次母亲难过的时候,大概是十多年前外婆去世的时候。外婆头七的晚上,母亲跪在外婆灵柩前,哭得很伤心,很难过,那该也就是哪一刻,血浓与水的亲情从此天人两隔,自己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也是傻傻好奇眼前发生的一切,妈妈再也没有母亲了,也不再有母爱了,再也没有去孝敬去爱护的人了。任何人都配拥有母爱,我们一样的,母亲也一样。正如目前深爱着外婆那样,也一样爱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时而严格,时而慈祥。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为了子女。母亲因为有了子女而拥有这一特殊身份。老妈和老爸一起带大了姐姐,我和弟弟。一直不敢面对母亲的眼神,母亲有时候是个感性的人,看电视剧经常入戏感染流泪,听黄梅戏也能产生多愁善感的情绪。印象中,老妈是极少批评的我的,这大概就是父严母慈吧。小时候做错事,被老爸罚跪在祖宗灵位前,是老妈带着我和弟弟进房间睡觉。在学校被老师批评教育时,也是妈妈用那慈祥的眼神软化了我。
仿佛从小到大和母亲独处的时间太少,总是一个人待着,长大了又到了学校,与母亲的时间更少,长大了,母亲也老了。暑假打工和母亲还有弟弟在一起工作的40多天中,可能是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手臂因水泥过敏,母亲担心担心的时候,从脚手架摔下来的受伤,母亲受到惊吓的时候,当被其他工友表扬,母亲露出微笑的时候,当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小板凳上,蹲在在地上吃饭的时候……,可惜,时间过得真快,翻阅日历的速度,永远不及母亲头发变白的速度。
来北京时候,因为急着赶火车,老妈骂了爸爸几句。那时爸爸刚从工地回来,浑身又是建筑材料的油污,老爸在洗澡换衣服急着送我去火车站,父亲貌似动作有点慢。怕我误了火车,老爸苦逼的被妈妈“训”了几句,说什么不操心子女,儿子第一次出远门不闻不问云云,我心里也只是在偷笑。带着爸妈,转了三趟地铁到了武昌站,一路上父亲站在地铁车厢里沉默的吧目光放在着我身上,母亲则是在千叮咛万嘱咐,我只是点着头,沉默着。背着书包,提着行李进了站,回头看去,母亲的目光一直望着进站的方向,老爸站在母亲旁边依旧沉默着,直到消失在武昌站黑夜的路灯里。
母亲的悟性一直都很高,过年的时候把自己的新买的手机给了老妈,教会了母亲使用微信,教老妈怎么发语音,怎么用语音输入法,跟母亲讲述社交工具的使用云云。前些天,老姐说给老妈发了微信红包,我嘲讽道老妈会用那种东西嘛,能发语音会打字就算不错。对于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农村妇女来说,真的挺让我惊讶的。会用微信,会发语音,懂得看微信公众号文章,母亲的悟性真的是太高了,起码现在,会使用社交工具,和母亲之间距离又近了一步。正如小时候母亲,不厌其烦的教育我们读书识字,正如长大后,母亲教我们为人处世,正如恋爱时,母亲一次又一次教育我们经营自己的爱情,正如一次一次那些听到耳朵长茧的大道理。
每次母亲打电话来,总是询问自己在北京的工作生活。冬天多穿点衣服,记得按时吃早餐,一定要多出去玩儿啊,多和人交流啊,不要把自己封闭啊。可是我的回答永远也只有那几个字——知道啦。有时候信号挂断,总会回拨过去,母亲幽会询问,没什么事就别打了,你工作也忙。我知道母亲,只是多想听听我的生硬,多听听我说话,但是又怕打扰到我,又怕影响我的生活,给我造成不便。我知道,母亲总是为子女想得很多,做的很多。每次和母亲说话,总会半晌沉默欲言又止,母亲仍旧没有挂断,因为她心里知道,哪怕只是子女的呼吸声也心满意足啦。
前些天,五四的时候,大部分企业都或多或少的放了半天假。在网上看到一条微博留言:你还有几个青年节可以过?不禁心里一股无声的颤抖,仔细一算,就着这么的不经意间,时光已消磨二十余载。青春早期时速,这才想起母亲,母亲也快五十,母亲的青春一辈子都是在被我们一点点耗尽。可曾想过,母亲也曾经有过青春,也曾经有过少女时期,母亲也曾恋爱过、疯狂过,迷茫过。
当高晓松说“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可曾想过,母亲正过着和我们不一样生活,母亲省吃俭用只为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没好。父母尚在苟且,又何必去炫耀那些所谓的诗和远 方。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父母有生之年,陪着他们读读诗、看看远方。
“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一瞬间,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三年五年可能就是一辈子”张爱玲的这句话,又不知道出了多少人的心声。关于我们,又或者关于最爱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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