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十二月已亥令是曹操自赤壁战败后两年发表的官方文章。
我总结曹操这个已亥令是叫: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虚中有实,假中带真。
总之就是一个半真半假的东西吧,至于我说得对不对,到时候再说。
已亥令:
①孤始举孝廉〔1〕,年少,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2〕,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3〕,欲为一郡守〔4〕,好作政教〔5〕,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6〕;故在济南〔7〕,始除残去秽〔8〕,平心选举,违迕诸常侍〔9〕。以为强豪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
②去官之后,年纪尚少〔10〕,顾视同岁中〔11〕,年有五十,未名为老。内自图之,从此却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故以四时归乡里,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12〕,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求底下之地〔13〕,欲以泥水自蔽〔14〕,绝宾客往来之望。然不能得如意。
③后征为都尉〔15〕,迁典军校尉〔16〕,意遂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17〕,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18〕,然后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难〔19〕,兴举义兵〔20〕。是时合兵能多得耳,然常自损,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多兵意盛,与强敌争,倘更为祸始。故汴水之战数千〔21〕,后还到扬州更募〔22〕,亦复不过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
④后领兖州〔23〕,破降黄巾三十万众〔24〕。又袁术僭号于九江〔25〕,下皆称臣,名门曰建号门,衣被皆为天子之制,两妇预争为皇后。志计已定,人有劝术使遂即帝位,露布天下〔26〕,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后孤讨禽其四将〔27〕,获其人众,遂使术穷亡解沮〔28〕,发病而死。及至袁绍据河北〔29〕,兵势强盛,孤自度势,实不敌之;但计投死为国,以义灭身,足垂于后。幸而破绍,枭其二子〔30〕。又刘表自以为宗室〔31〕,包藏奸心,乍前乍却〔32〕,以观世事,据有当州〔23〕,孤复定之,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34〕。
⑤今孤言此,若为自大,欲人言尽,故无讳耳。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者人见孤强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评,言有不逊之志〔35〕,妄相忖度,每用耿耿。齐桓、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36〕,以其兵势广大,犹能奉事周室也。《论语》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谓至德矣〔37〕。”夫能以大事小也〔38〕。昔乐毅走赵〔39〕,赵王欲与之图燕〔40〕。乐毅伏而垂泣,对曰:“臣事昭王,犹事大王;臣若获戾,放在他国,没世然后已,不忍谋赵之徒隶〔41〕,况燕后嗣乎〔42〕!”胡亥之杀蒙恬也〔43〕,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信于秦三世矣〔44〕;今臣将兵三十余万,其势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孤每读此二人书,未尝不怆然流涕也。孤祖、父以至孤身〔45〕,皆当亲重之任,可谓见信者矣,以及子桓兄弟〔46〕,过于三世矣。
⑥孤非徒对诸君说此也,常以语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谓之言:“顾我万年之后,汝曹皆当出嫁,欲令传道我心,使他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见周公有《金縢》之书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前,朝恩封三子为侯,固辞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复以为荣,欲以为外援,为万安计。
⑦孤闻介推之避晋封,申胥之逃楚赏,未尝不舍书而叹,有以自省也。奉国威灵,仗钺征伐,推弱以克强,处小而禽大。意之所图,动无违事,心之所虑,何向不济,遂荡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谓天助汉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县,食户三万,何德堪之!江湖未静,不可让位;至於邑土,可得而辞。今上还阳夏、柘、苦三县户二万,但食武平万户,且以分损谤议,少减孤之责也。
(摘自网上)
我说过,曹操的文字半真半假,现在就通过看它真在哪儿,假在哪儿,来分析它。
首先,曹操非常坦诚,非常直接。第一段,曹操说自己很谦卑,没有太大志向,觉得能为朝廷做一个清官就行了。这句话半真半假。我认为曹操的志向是不可能那么小的。当时天下将乱未乱,曹操又不是什么出身穷苦的人,作官只是为了饭碗。曹操的出身不一般,和正常的读书人一样。毕竟天子在上,再加上“变态”的“至君尧舜上”的儒家思想。伟大的理想啊,谁不想去试试?你不管怎样也不能还没尝试就说:“我可以告诉你,官场很陈腐、很无奈、很变态!”曹操当然不是摘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他要去摘葡萄。所以,曹操说自己没有志向是假的,而说自己要做一个清官却是真的。
当而,曹操也没有什么实力,他虽然说自己能:“除残去秽,平心选举。”但这都不是他的实力,反而是因为他爸曹腾在暗暗镇着。他于是就造五色棒变得厉害了起来。
但是,他虽然厉害了起来,但是他自己却感觉不够,原因很简单,因为做为曹操所想望的是“治世之能臣”。但他哪里像冶世辶能臣啊?他仅能处理些“小奸小恶”,而真正的“奸佞之徒”,他却拿他们根本没办法。而且只要他爸一死,他也就完了。
于是,曹操看着混乱的官场,不能实现自己的报复。所以他也就不再在官场上待了,他称病还乡,说是要等天下清静了后再入官场。
这时,他和他的几个朋友就住在一起,说是要:“秋夏读书,冬春射猎。”我认为这是真的。
然后,曹操又说之后他被征为都尉,然后又升典军校尉,于是就一心想要服国。这个还算是实话,他之前说是要等天下清平,然后入仕。这回不管怎么样,他入仕了。但是之后又说只要他死后,他墓碑上能刻个:“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就心满意足了。我看他这个就是为了教那些百姓认为他是像尧舜禹一样的人。之后的他说他去打董卓就不说了。
第四段,很容易看出来。他说袁绍自立,是乱伦。于是他说自己知道袁绍兵强,但是自己想了想,觉得就算不成功,也是报国殉职,所以就去打袁绍了。最后,就打赢了。这也就是成王败冠,没什么好讲的。之后又说刘表好像要来,又好像要退,自己认为自己是汉家。是我要讨伐的。
第五段,曹操说自己是像他说的那两个人一样忠于国家的,非有二心,也没什么好说的。
第六段,他又说以前他经常把他现在说的话说给他的妻妾听,她们都是知道的。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不可能连女人都不如吧?然后,他又引出周公《金縢》之书的故事,说自己这次说这一大堆话就是在效仿古人,是正义的,不是忽悠。我是扶佐王室的,不是篡位的。之后的就好玩了,曹操打的名义是匡扶王政的,那么对于大家来说曹操迟早是要把权力归还天子的,因为曹操只是“周公佐政"而已。于是曹操竟然做出这样的解释:
“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既为子孙计,又己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此所不得为也。”
译:
“所以呢,我就要把我的权利交给天子了吗?其实是不行的。因为我一交了权利,大家很可能就分崩离西了,国家就败了,所以我不搞得自己好像仁义归权,而把国家糟蹋了。我是在为大家着想啊。”
真是太厉害了。在那时,大部分的人就被说住了。
第七段,曹操连系他前面说的话,然后总结了一下。他说自己也是经常反省的,他说他一直在反省他自己是不是有篡位的想法,如果有,那就要克制它。最后又总结说自己之所以能够,以弱胜强(处小而禽大),打败袁绍。这不是因为我很厉害,而是因为我们的天命是对的,是天在保祐我们大家。而我借助天命有所成就,有那么多国土,我惭愧啊。
最后,曹操说的很直白。
“现在天下未定,我还不能惮位,我可以把一部分土地先还给天子(阳夏、柘、苦),给自己留一些土地(武平),来给自己消除掉一些恶名。”
“消除掉一些恶名”,名声是很重要的。因为权力是人民支撑起来的,所以统治者肯定是要尽量消灭掉恶名的。
所以也是太实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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