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马欢,没时间解释了。
公元1412年,明永乐十年,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我在家喝茶看书,家里的木门被人敲响了。我开门,来人身材匀称,目光如剑,说话直截了当:“你是要跟着我出海去看大千世界,还是躲在家里待百年之后化作一缕青烟?”
我手中茶杯落地,摔出一声脆响,阳光从此人耳后射进里屋,刺得我双目发胀。相似的对话,很多年以后也出现在一个带草帽船长和绿头发伙伴之间,他们携手开启了新一轮大航海时代。
我等这个人,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我是个教书人,生于浙江会稽,回族,信仰西域天方教,因而不仅熟读汉家经典,也通晓阿拉伯语,和另一个叫郭崇礼的回人,并称杭州府一对“奇迈之士”。
我生活那个年代,出了挺多大事,其中最著名的,当属1402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起兵攻打建文帝 ,最终在南京登基,改年号永乐。
朱棣即位后,设内阁,征蒙古,收安南,固边防,编修《永乐大典》,经济繁荣、国力强盛,文治武功都有很大提升,被后人称道为永乐盛世。
燕王也是正统皇子,这算不算改朝换代,我说不清。这一切本来与我并无相关,我不是汉人,游离在主流之外,喝茶念书,吃油香大饼才是我的追求,但是有一个人,偏偏硬生生闯入我的生活,仿佛幽灵一般,搅得我再无清梦。
这个人,就是后来推开我房门,也推开我心门的男人——三宝太监郑和。
浙江临海,我自幼习水,能摇舢板离岸百米,小憩沉思,畅游戏鱼,大海的深沉与辽阔,温暖与自由,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生于斯长于斯,我热爱海,更想了解海,海的那一边是什么?每每举目极望,回馈我的永远只有无尽的波涛大浪。
海,自古被认为是天之屏障,地之尽头,中国人喜欢车、马、山、田,喜欢粮食和蔬菜,对土地有着不可自拔的依赖,南征北战开疆扩土从来不惜血泪,但是对于茫茫无涯的海洋,似乎只有志怪小说里的蓬莱仙境或者蛮夷荒土,从来没有探索的必要。
我教书,喝茶,一个人看日出日落。出海,终究只能是我个人的梦想,没有人能理解。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皇上的心腹三宝太监率队下西洋去了。
三宝太监一去就是整两年,当他归来,整个北京城沸腾了,这次下西洋,郑和与麻喏八歇国(巴厘岛)建立藩属关系,在三佛齐旧港(印尼)剿灭海盗,杀敌五千,烧船十艘,俘船七艘,押着匪首、带着战利品凯旋而归。
上至皇族下至百姓,大家终于有了共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海之外还有无数我们未曾探寻过的国家,生活着不同人种,使用不同语言,过着与天朝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这次下西洋带来了非常正面的社会反响,皇上甚是满意,为三宝太监赐姓郑,官封四品,命郑和立即着手准备二下西洋。
二下西洋的目的主要为送外国使节回国,规模较小,等我得到消息追到港口,郑和船队已奉命出发,这是1408年,我望洋兴叹,只能祈求宝船尽快平安归来。
对于进入船队,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熟悉水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宝船队越走越远,离天方国越近,越需要我这样的阿拉伯语人才。我相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等待的日子是漫长的,1409年夏天,郑和船队还朝,成祖在大仓宴请船员,席间命三宝太监尽快准备,以最大的阵仗再下西洋,扬我国威耀我中华。
郑和领命,开始四处搜寻通事之才(翻译),于是有了本文开始一幕。
能成为伟大航海家手下,哪怕死于风浪也无憾了。
自1412年冬起,我三次随三宝太监下西洋,足迹由东南亚直至波斯湾,最后一次,船队到达非洲南端莫桑比克海峡,三宝太监途中染疾,未及归航便去世,终年62岁。
郑和下西洋,是明初一大盛事,也是中国乃至世界航海史上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影响最为深远的一次航海活动。三宝太监有勇有谋,存大义而留小节,首创公平互利的大小国外交新局面,悠悠中华千年史,太监常以阴毒之相示人,唯此一人,雄才大略,气概吞天,再反观后世,便可知少年娘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
我追随郑和二十年间,到访二十余国,旅途既遇以礼相待之国,也遭负固不恭谋害舟师之旅,更收获无数奇珍异兽,最终“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瀛涯胜览》”。
其中有介绍爪哇国篇:“果有芭蕉子、椰子、甘蔗、石榴、莲房、莽吉柿、西瓜、郞级之类。其莽吉柿如石榴样,皮内如橘囊样,有白肉四块,味甜酸,甚可食。”
莽吉柿是根据爪哇土话mangis的音译,外形和柿子有相似之处,口味讨喜,船队带了数框回国,最终水土不服移栽失败。其后只能在爪哇朝贡礼品中一见。没错,莽吉柿就是你们现代人说的山竹,而且至今仍是正式学名,自此山竹正式进入中国人视野。
近闻山竹登陆,肆虐国土,马某人一生追随郑和,见惯风浪,心有所持,愈挫弥坚。
仅以此酒,记念他,以及那个轰轰烈烈的大航海时代。
1. 山竹剥壳,掰成瓣状,青皮小金橘对半切,火龙果去皮后切成块状
2. 将火龙果、山竹、蓝莓放入杯中
3. 倒入苏打水和鸡尾酒,比例约为3:1
4. 放入切好的金橘,杯口插柠檬片装饰
5. 搞定,饮酒赏风。
马欢随郑和多次下西洋,先后访问过亚非20多个国家和地区。回国之后,马欢以亲历目睹,“采摭诸国人物之妍媸,壤俗之同异,与夫土产之别,疆域之制,编次成帙,名曰《瀛涯胜览》。书名中之“瀛”者,是大海也;“涯”者,指天涯海角,是水边的意思;“胜”者,是指风景胜地;“览”者,为观光游览。顾名思义,就是海外游记。
马欢以此题名,意在让更多世人了解下西洋之盛事,描述世人鲜知的海外世界。现存郑和下西洋的基本文献有:费信《星槎胜览》、巩珍《西洋番国志》和马欢《瀛涯胜览》三部。其中,马欢《瀛涯胜览》一书,更显弥足珍贵。此书久已蜚声中外,有英文、日文译本。《瀛涯胜览》是古代中外交往史上影响最大的史籍之一,在国内外产生了很大影响。
为纪念其功绩,今南沙群岛北部有以他命名的马欢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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