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元旦第二日,我偶翻书架,寻到一本汇集了民国各名家散文的集子,乃用了姚雪垠一文的名字,《文人与装鳖》。
对于民国,我的窥探心理向来较深。且一直尊崇鲁迅,竟不知还有更许多星盘散沙似的各个名家,皆是耀眼的很。况我对民国的诸子百家虽向以尊敬欣赏的目光视之,却颇是盲目笼统。仿佛你在街上看到那些个白发老人,都似差不多,万想不到他年轻时有各种不同姿色。故我竟没料想这些民国散文大家其流派阵营之复杂,舌战口水战之酣畅淋漓,着实大开眼界。其时虽每日有炮火纷争,然人却不惮于开口,不惧于横眉怒目。文章中不离政治,不输文学,一部分思想之先进怕是要超过现如今。
当然我以上这一段亦只是炒冷饭,老生常谈,无甚新意。
但当我读到申公所写《九儒十丐》一文,意在讽刺知识分子自视崇高的人格崇高的地位。文中写道上海当时开映一部影片,对于“理发匠”有侮辱之意。作者特意纠正称理发工人,觉得以匠称之甚是委屈。文中有提到,是时理发工人们甚不满,一度引起轩然大波。作者于是对于匠、儒、丐等三五九等做了批判,提醒文人们莫瞧不起自食其力的理发工人,而自以为高高在上。我看了甚是痛心。写字的人在当今的地位仍是不减的,很多人仍视之为崇高,于是也有不少渣滓利用这点以诗人、文学家自处,干的却是勾心斗角唯利是图的勾当,甚至猥琐不堪,泯灭人性。最可怕的是,那些理发工人、匠人们,在如今的社会,集体失声。他们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表达不满。怎么发?没有人能代表他们,他们本就不写字,只能用合乎屌丝身份的方式或荒唐或麻木地表达,于是越发地被阻挠发声。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发声。他们已承认了自己的屌丝身份,一部分扎入钱眼里,想用荣华富贵来洗刷。他们已经失了匠心,彻底沦为不能说话的工人机器。即便有那么些微的亦写些文字的,或是也做了文人的,又如何?文人的发声又有几何是被重视或采纳的?就凭这一点,我是无比羡慕那时的理发工人的。
在如此盛世,竟几无不凡之响。
想想,我辈,实是装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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