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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彩旗飘飘与家中红旗不倒?念青唐古拉山神私生活的民间叙事

外面彩旗飘飘与家中红旗不倒?念青唐古拉山神私生活的民间叙事

作者: 牧牧吾尔多 | 来源:发表于2018-06-22 23:49 被阅读7次

    用制度化的两性关系以及忠贞、专一、负责等婚姻观念,很难把山神有些出格的婚外性行为合理化。一夫一妻、一夫多妻乃至三妻四妾的解释框架都不太适合山神,但借用“外面彩旗飘飘与家中红旗不倒”的网络社会流行语,恰好可以较为充分地描述念青唐拉婚后生活的灰色地带。

    如果说,在民间叙述中念青唐拉山神具有移情别恋、用情不专的性格形象,但这并不是只有婚前的三段恋爱史(与尼洋、年保玉则,也包含纳木错,至于其他的恋爱经历现在还没有收集到)来支撑的。山神婚后的感情生活也“不检点”,当然用这种贬义的词汇我并没有道德评价的意味,只是想形容偷情与惭愧、吃醋与嫉妒也一如既往地是山神私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羌塘民间故事》、《林芝民间故事》《藏北秘境》等书中,找到了关于念青唐拉的三段婚外情

    一是与玛旁雍错偷情,生下了南迦巴瓦,既怕被纳木错发现又担心隐私泄露,便将私生子送到藏东南的密林中,隐藏了起来。

    二是与纳木错湖畔的牧女幽会,生下儿子唐萨。在念青唐拉的东南角,有一个叫唐萨的小山头,宛如一个小孩坐落在念青唐拉怀中的左臂上,这就是传说中的念青唐拉抱子。为什么要抱在手上呢,据说是为了怕纳木错看到。

    三是与措姆措达保持情人关系。措姆措达是念青唐拉山脚下一个面积很小的湖,由于湖面地势相对较低,而且湖的北面有自然形成的岩石包围,那里看不到纳木错,纳木错这边也看不到措姆措达。据说她是念青唐拉的小情人。

    当然了,故事里有很多变异的版本,比如还有跟藏北草原美丽的牧女“打狗”,生下扎俄阿。由于扎俄阿的失误出现了纳木错湖,最后在念青唐拉的帮助下,扎俄阿还用神的方式与纳木错发生了两性关系。

    但以上三个版本基本够我来八卦一下念青唐拉的“彩旗飘飘”。行为上,有偷腥、一夜情、包二奶等几种方式,多种多样;对象上,有神女也有牧女,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没有人神差别,也不忌讳婚否,唯一挑食点的是容貌美丽;距离上,有远有近,范围广泛。

    如此看来,山神并没有遵守严格的婚内规范和两性守则,其自由而泛滥的情欲可也千万别解读出具有打破封建婚姻枷锁的意义。相反,故事还十分在意维护表面上的夫妻关系,三个故事都设置了“怕被纳木错发现”的情节,的确是彩旗飘飘但也不是明目张胆。

    “怕被纳木错发现”,并不说明纳木错是戒备老公偷腥的母夜叉,也不说明念青唐拉还有偷情后的一点良心发现。而是一但发现了,将会继续推动传说故事的情节发展,偷情—隐藏的叙事结构将会产生新的变化。当然了,这与编剧的故事表达能力无关,“偷情而不被发现”实际上暗合了一种普遍的社会心理。

    自己的屁股自己搽干净,偷情—隐藏的结构也就成了神山传说的第一种叙事。很多栽在“二奶”身上和害怕栽在“二奶”身上人可能最喜欢这种叙事结构。

    但民间故事虽然会迎合,也不会满足于此。就像,念青唐拉在外面彩旗飘飘,但不幸的是家里的红旗倒了。

    纳木错的美丽吸引了英俊的宝吉(宝吉山与纳木错相邻),结果他们背着念青唐拉相识,而且发生了关系,并且生了一个私生子叫唐拉扎杰。为了不让私生子被发现,他俩把唐拉亚杰藏在了宝吉山后边。后来念青唐拉发现了这一秘密,他一气之下砍断了宝吉的双腿,生抠下了宝吉山的所有家伙事儿。据说,念青唐拉后来十分后悔自己的残忍手段,为了悔罪,在加郎曲吉山上修了一百零八座佛塔,供了一百零八个净水,向神佛表示悔过。

    这就是在之前的结构上发展而来的第二种叙事:偷情—隐藏—泄露。念青唐拉自己大搞婚外情,但当绿帽子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对与自己相仿行为的认同与包容,“我偷别人的行,别人偷我的不行”,极大愤慨地使出手段,远交近攻。

    看来,念青唐拉的家中红旗不倒不是绝对不倒而是动态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与家中红旗不倒,在关于念青唐拉的故事里,并没有成功地建立起这种理想的灰色模型,最后也是通过对宗教的皈依完成了与三级片《金瓶梅3D》颇为类似的结局。

    比起阿古顿巴故事,山神传说缺少对现实的揭露、揶揄、讽刺、戏弄与鞭挞,不带感情色彩,没有先天的等级差异,不用想象来建构理想秩序,实打实地具有浓郁而鲜活的人间气息。我也很难生搬硬套、上纲上线地评价这故事是否具有教育意义和批判价值。

    理解山神的品行还有另一种占据主流的视角:“山神的性格就是牧民的性格”。诚然,山神与当地人群的行为特征具有很多相似之处,似乎是人间的各种“八卦”变成了关于山神的传说故事,就像当今社会的各种灰色行为变成了网络上流行的段子。

    但是这种仿佛看透事件本质的结论也容易把一个人群引向道德的审判台,进而被舆论裹挟、不得不接受各种评价和审判。

    审判者的审判,不是比被审判者更高尚,而是他还没有站在审判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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