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江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沿着一条河便无端孕育了许多人的乡愁,升腾于岸上的炊烟,早在多年前就被高楼、汽笛、火车的长鸣给掐断了。
随记我的乡愁并没有长在这里,或许。我看见我的很多同学、朋友,在离开这里很多年之后回来,竟纷纷拍下了白马街的景况,发到说说上,注明“我的家乡”,然后下面跟着齐刷刷得跟预约好了似的出乎意料的默契回复:你的家乡真美!我便暗自从心里对那些除了真真故乡是金城江之外的人进行猜想,可笑的是我并不明确我猜想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我的朋友送给我的两本书:一本是《佛的灵感》,一本是《李叔同智慧集》,于是我努力地去回想,拿到这两本书之前我到底为什么那么痴迷地想要了解李叔同这个人,根据我之前的臆想,李叔同的出家,是笃定的,虔诚的,肯定不带任何世俗的尘杂,或许出家并不是一种命运或者说生命旅途的转折,想来倒像是个人品行与学识的一种升华(我往往会把人想得至高无上无法企及,从另外一种层面上说,我一直在对自己使“障眼法”)。我先是草草地翻阅了《李叔同智慧集》,他的才情完全在我的意料中,当然,这只不过是读一首“长亭外,古道边”时留下的肤浅印象,倒是他的出家经过让我感到很意外,前前后后,看上去似乎皆因机缘巧合,完全一个凡夫俗子的机缘,皈依,也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这种机缘的必然结果——这些,放在他身上,却隐约而又理所当然地折射出佛的哲学。我扯远了,还是回到金城江这座小城吧,其实把这里称作家乡故土也没什么不妥,因为各种缘由,你在这里生活或者学习三两年甚至扎根,不也是冥冥中的机缘吗?余秋雨先生在《文化苦旅》中提到过,故乡,就是我们的祖先漂泊旅行的最后一站。
随记可见,“故乡”这一定义,完全是存在机缘的。掐指一算,我与金城江的机缘,竟有十几年了的!也就是说,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轨迹里,有一大部分都是属于这里,而另外那些零零散散遗落满地的片段,还有那些挖红薯、堆红薯窑弄得满身黑乎乎的记忆,就像户口本上的籍贯栏一样,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来过”——说到这里我开始有些惆怅,有些忧伤:前两天我跟领导打了招呼回老家将组织关系转移到现在的单位,因为领导很爽快地答应了,所以我也就一鼓作气很干脆地马不停蹄地辗转回老家,结果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转来了——当我把介绍信交到我们党支部书记的手上时,我忽然感到,我就像挖红薯一样,把对故土的眷恋,一寸寸,一点点地顺着藤连根拔起……我想我还是过于感性,任何一个经过或者落脚的地方, 都是存在潜滋暗长的机缘的,所以当母亲在询问完组织关系的事情后叫我尽快把户口也转过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刻意地去触及自己内心的一些波澜,想想也是,那也只不过是经过一些恼人的繁杂程序然后在户口本上把户籍所在地从一个地方改成另一个地方罢了,而这“另一个地方”,就是你下辈子或者你的子子孙孙回望时的故土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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