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原题记】
其实,这篇文章是(2001年)8月25日写的。但当时竟然死机了,后来这几天再也提不起兴致。直到今天,很偶然的发现chinaren的信箱里面竟然躺着一封8月24日晚上10点多一个学生写来的信(我一般不怎么看chinaren信箱的)。一种淡淡的感动--被理解、被怀念的感动——让我又一次完成了这篇文章……
——2001年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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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似乎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尽管我知道,它总会来到……
四年前的夏天,带着一点忐忑、几丝兴奋和无数憧憬,我走入了一群刚刚离开小学校园的孩子中间;去年的夏天,带着一点无奈、几丝彷徨和无数不舍,我离开了生活了千余个日夜的校园。
从那之后的一年间,我似乎一直生活在虚幻和现实交错的日子里。白天,我忙碌于文字和版面之间,周旋于大小的媒体与顶尖的IT厂商之间。没过多久,我似乎就已经用我的实力向我周围的所有人证明了自己当初选择的正确!但是,每当晚上回到宿舍,我似乎从梦中醒来,熟悉的喧闹没了,熟悉的疲惫没了,熟悉的满足也没了。于是,我迷惘于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我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我不舍和96级(初中)学生默契的合作——我们一起做过太多的活动,有过太多的辉煌记忆;和97级学生长期的了解——我们同时入校、同时离校,三年的校园生活我们完整地一起度过;当然还有98级学生,我说不出为什么,但似乎和他们之间,有一种近似亲情的东西,割之不去……
许多人奇怪我离开了学校却还没有离开学生;许多人惊奇许多学校的事情竟然还有我的参与;许多人甚至认为我是不是有些毛病……但只有我知道,我还离不开学生,我还不能把自己不看作老师。编辑、记者,这个名字我好陌生。
但我的朋友们劝我,我应该走入我应该进入的生活。我自己也明白,我,该走了! 2001年暑假——不,恰当的说,应该是2001年的夏天,"暑假"这个词早就离我而去了——又一次"百队杯"开始了。其实,说真的,我真的不愿意再面对这个令我伤心的比赛了。因为去年,"百队杯"是在我最彷徨的时候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是背负着压力和内疚走向了赛场,去向我的学生道别。虽然一年过去了,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学生,都已经适应了我们现在的状况;但当我想悄悄的离开的时候,这个"百队杯"还是让我犹豫了许久。最终,我还是决定再作最后一次——当我向我的朋友这么说的时候,他微微一笑:这是第几个最后一次了?
但我知道,这的的确确是最后一次,至少是以教师的身份。整个比赛,我似乎一直在静静等待最后一场终场的哨声。谢谢我们的球队,当哨声响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无悔……
"百队杯"之后的"暑假",我过得充实而自在。没有学生的日子,我的周末似乎轻松了许多。每天到同学录上已经成了习惯,虽然自己不发言,但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倒也非常惬意。高中的光彩正在一点一点得渗透到大家的心中,那份快乐和期待,让我放心。拍拍自己的脑袋:老杨,这世界离了谁都转!你可以休息了。
直到有一天,宁静又被打破,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曾提过的大聚会——一点点自得之余,我有些犹豫。毕竟时过境迁,现在大家的生活都不错,我是想就这么悄悄地被大家遗忘的。躲是躲不过的了,那就出来问问吧,兴许大家已经都没有兴致了呢,我这样想。
但是事情的发展没有向我的预想那样,我点燃了一个火药桶。接下来的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已经由不得我了。给喜临门打了个电话,通知张磊去看看,我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我这样想。
23日,张磊、胡平、陈忱、刘俊斌和我汇集在了喜临门酒家,一个聚会的策划方案在饭桌上搞定了——这似乎是我们的历来风格,三年来好几次聚会的起始都是在这种场合,但这次有些不同,他们只花了我30块钱,好像创了纪录。
我一直在回忆那天晚上我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回去的,因为我记得我一直在想整件事情的各个细节,我不想出任何疏漏。但当2001年8月24日来临的时候,我却突然地意识到,今天,是我一个相当重要的日子——此时,我已经坐在了驶往国贸中国大饭店的地铁上,去参加两个世界级大公司进行合作的新闻发布会。
此后的一天都是在忙碌中过去的,除了做我必须做的工作之外,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应该如何迎接、或者说纪念这个日子。这身衣服是不能穿得了,两天没换了,太脏;头也乱乱的;竟然穿着一双凉鞋,有一只马上就要坏了!好像除了我的躯体,我找不到合适的穿着来映衬我心目中今天的位置,尽管,这个日子很普通。
下午的上班我自然是没有心情了。填了请假条,我冲出办公室。出了门,我却发现还早——离我约定的准备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回去换西服似乎绝对来得及。我决定打车。由于是自费,当一辆富康驶近的时候,我有些犹豫。天很热,时间又很紧,一霎那间我决定就这样了,干吗对自己这么拘谨?
"干吗对自己这么拘谨?"坐上车,我突然发现这句话如此的熟悉。这好像是四年前我对自己说过的……
那是在1997年6月,我当教师三个星期,带97级的初一学生军训。初出校门的新鲜让我们这些学生很快打成了一片,但更令我触动的是那些受人尊敬的老教师,他们极强的组织能力和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我羡慕不已。但我问自己,我能成为这样的老师吗?也许行,但好像就要板着脸、瞪着眼、牢记各种规则条令而且方圆三米以内没有学生的踪影……这样的日子令我觉得有些可怕。几经抉择,我告诉自己:干吗对自己这么拘谨?做你想做的、能做的、认为正确的,就足够了。
四年来,我一直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虽然,它让我从此没有了教师的威严、从此没有了太多的休息时间,但我却从此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财富——人的感情。我用我的自然去碰撞我的学生,我用我的性情去感染我的朋友。这其中,我收获了太多太多……
既然这样,我何必又要以"拘谨"的形式和自己的过去告别呢?"到公主坟!"我决定还自己一个轻松的自我。
当我穿着新买的休闲服轻松的走出理发店,我来到久违的校园。虽然此行的任务是借摄像机,但我也有时间再欣赏一下我曾经的家。但我的宿舍已经不在了,昔日的教室也已经寥寥--再过几年,也许我真的都认不出了。
当我走出校园的大门,几个学生已经到达了校门,他们要去看分班的结果。是啊,他们都要有新集体了,今天,将成为明天的昨天;明天,总会更好的! ……
四个半小时的聚会就像快门的一刹那,到了我想起来回味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我走出“喜临门”,静静走过灯火通明的十一学校大门,我停了一下。
结束了。
就像一场戏,谢幕了。当所有的观众都已经离开,我站在舞台的中央。似乎漆黑一片,又似乎灯火辉煌。
结束了。
就像一桌席,酒散了。当所有的宾客都相继归去,我坐在桌子的前面。似乎寂寥无声,又似乎欢声笑语。
我转身,前行。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无怨无悔;摆在面前的,就让它过来,我必须把握。
别了,我的学生。从此,你们将有新的生活。它不会因为你身边某一个人的离去而改变,只要你争取,快乐终将属于你。
珍重,我的朋友。今后,我还将是你们的朋友。"老杨"失去了许多学生,但他还拥有太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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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四班全体成员(兼后记)
其实,这是一篇我压根就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的文章,我只知道自己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索性,就信笔写来吧。即使语无伦次,我想最起码他是真实的。
潜意识中,我一直想证明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这一点影响了我这几年的教师工作,甚至到现在。所以,想让自己摆脱这种偏见很是不易。这也是我决定让自己脱离"教师"这个职业的原因所在,这有这样,我才能更清楚地看自己,更准确地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有关于四班,我想说事实上是由于这个班的存在使我的教师生涯多了一年,虽然这么说对韩丽琴老师有些不大尊敬,也正显得我的自大。但的确,离开我的四班,我总有些不放心。这次的聚会,当然也包括前几次,都是我自己策划的,没有通过韩老师。倒不是对她不信任,只是觉得性格和气氛上,她不是一个喜欢做这些事情的人。但无论如何,对于四班,她做的事情太多了。作为班主任,她还是称职的。而我,打一个比方,只是踩在她的肩膀上作了一些大家看得见的工作;或者说,就像京剧,她唱的是白脸,我唱的是红脸。所以,我还是要谢谢她,谢谢她让我有机会赢得50个朋友。
有些同学可能会以为,我只和班上的少数几位同学比较熟悉。也许这是每个老师都很难避免的结局,但我必须告诉大家,这是我一直在避免的,从我做教师的那一天起。作为教师,付出也许并没有大家想像的那么崇高,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想有回报,我想要的回报就是学生的理解和信任。而事实上,我付出了,也得到了应有的汇报,这是我最满足的。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帮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我的精力有限,许多班上的人我没有能够熟识,甚为遗憾。
作为所谓的“副班主任”(我其实没有任何"官方"的授权),我在你们大部分初中时光里是不称职的,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我总有许多的歉疚。但无论如何,我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有哪些是对你们有负面影响的,我对有些老师和家长在这方面的指责至今没有悔改之意。以自然之态带给学生自然的发展是我的原则。换句话说,我认为学生想到的、在做的就是合理的,只有去理解他们、走入他们的生活才可能去真正影响他们,教育他们。但我已经无法亲自去证明这一点了,希望在你们身上,时间能够证明我的观点。
8月24日的聚会,我一直在亲自主持。不是不相信张磊和沉沉(他们是原定的主持人),而是在收到了太多令我感动的纸条之后,我担心整个聚会的情绪会渐渐的低沉。我不想让大家在泪水中分手,因为这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逗号。快乐是我生活的原则,我希望大家也同样。
2001年8月30日 凌晨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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