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后,我出了车站,一个人极其无聊,想走到北四川路一个跳舞场去看看,是不是还可以见到个把熟人。因为我这时回去,一定又睡不着。我实在不愿意到我那住处去,我想明天就要另外搬一个家。我心上这时难受得很,似乎一个男子失恋以后的情形,心中空虚,无所依傍。从老靶子路一个人慢慢儿走到北四川路口,站了一会,见一辆电车从北驶来,心中打算不如就搭个车回去,说不定到了家里,那个小兵还在打盹等候着我回来!可是车已上了,这一路车过海宁路口时,虹口大旅社的街灯光明烛照,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临时又觉得不如在这旅馆住一夜,就即刻跳下了车。到虹口大旅社,我看了一间小小房间,茶房看见我是单身,以为我或者是来到这里需要一个暗娼作陪的,就来同我说话,到后见我告他不要在房里,只嘱咐他重新上一壶开水就用不着再来时,把事做了出去,他看到我抑郁不欢,一定猜我是来此打算自杀的人。我因为上一晚没有睡好,白天又各处奔走累了一天,当时倒下去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清早我回到住处,计划搬家的事,那个听差为我开门时,却告我小朋友已经回来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说不分明的欢喜,一冲就到三楼房中去,没有见到他。又走过亭子间去,也仍然没有见到他,又走到浴间去找寻,也没有人。那个听差跟在我身后上来,预备为我升炉子,他也好像十分诧异,说:
“又走了吗?”
我还以为他或因为害羞躲在床下,还向床下去看过一次。我急急促促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到这儿来?”
听差说:“昨天晚上来的,我还以为他在这里睡。”
我说:“他没说什么话吗?”
听差说:“他问我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不说别的了吗?”
“他说他饿了,饭还不曾吃,到后吃了一点东西,还是我为他买的。”
“一个人吗?”
“一个人。”
“样子有什么不同吗?”
听差好像不明白我问他这句话的意义,就笑着说:“同平常一样长得好看,东家都说他像一个大少爷。”
我心里乱极了,把听差哄出房门,訇的把门一关,就用手抱着头倒在床上睡了
面对虎雏的失踪,沈从文从一开始就是焦虑不安的,哪里能像王营长那样洒脱,鼾声如雷呢?
虎雏失踪的当晚,沈从文一直到半夜四点钟都没有合上眼睛。
送走王营长后,沈从文还在街上转悠,希望打听到一点关于虎雏和胖三多的消息。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于是沈从文只好回家,到了家里听当差的说,虎雏回来,这让沈从文高兴坏了。
一冲就到三楼房中去,没有见到他。又走过亭子间去,也仍然没有见到他,又走到浴间去找寻,也没有人。
可是哪里都找了,都没有见到虎雏。沈从文又问了听差一些问题,听差回答的话都哈沈从文不想听见的。
把听差哄出房门,訇的把门一关,
原来虎雏这一次回来后,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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