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去世了,近几天,我一直不想写什么。
她去世的前一天,我姑让我跟她视频时,看到她呼吸都很费劲的一口一口的往外吹,每一次呼吸都那么吃力。满脸的疲惫,喊不应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好像知道是我在跟她视频,她半睁了一下眼睛望了望我,我冲她笑着,喊了几声“奶",她又疲惫的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生气。
上次十一放假回老家看宝宝,没有怎么陪奶奶,总忽略了对她的陪伴,总以为奶奶还能多活些时候,谁知道冬天没来,她就走了。上次回家,竟然是最后一次见她了,也没能在她临走前在她身边跟她说说话。她最牵挂的几个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都没有在她临终前陪着她。
她去世的那天,我让姑姑让我再看看她,刚开始看到以为奶奶还活着,因为她半睁着眼睛,她可能是心里有放不下的牵挂走的。她的孙子,我的弟弟,常年在新疆工作,很久没回去,甚至过年时候都没回,奶奶可能在等我们回去看她,最后也没等来,熬不住了。
我还以为等等疫情过去了回家看奶奶,可是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跟奶奶视频后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那样去上班,正赶着去坐车时,在老家的妹妹说,要把我的宝宝后天送宝宝的奶奶家去。我说,好,问她俺奶奶怎么样了?她说,你没有奶奶了,我没有姥了,你奶奶没有了。妹妹哭了。正是疫情厉害的时候,怎么也不让回,下不了高速,没办法,我很着急。在郑州的弟弟是我奶奶的外孙,在奶奶走的前一天跟我打电话,说,大姐, 我想回去,听说俺姥现在身体可差了。
那天,她抱过很久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因为疫情都没能回去,在她临死前,她一定非常想念我们,这成了遗憾。在长沙的妹打电话给我,她说,大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姥姥会没有。她哭了。还有在新疆的弟弟,我们都没能回去。奶奶已经好几天不吃饭了,她去世的前一天,我家人才跟我说,你奶奶不行了。但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我老公说,有预感,说我那天吃饭后,筷子掉地下了。我不信这些什么预兆之类的,但想起这,会觉得心疼,那是意味着奶奶要跟我告别了吗,不管多么不舍。过去以为寻常的相处,以为家人的相聚的日子会很久很久,那一直以为很寻常的其实不是平凡的,都有告别的那天,从此永远见不着了。能成为相亲相爱的家人,这缘分是多难得,活着时候要珍惜,好过死了后留下许多遗憾,恨自己不懂珍惜,不是谁平白无故的都会对你好的,家人也是,亲情将人们连接在一起,是为了活着时候不孤独,有避风的港湾,有温暖的居所,有相聚的温馨,点点滴滴的,琐碎而平凡的日子里,有生命的真谛。虽说知道生命的流转是自然的变化,但怎么也接受不了那个事实,一个至亲的人,再也见不着了,痛哭是因为留恋,因为明白不得不告别,不得不说再见,奶奶,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奶奶对我们的牵挂远远超过我们对她的关怀。其实平日里,她还活着时我也没好好陪她。总是在外面工作。前些年她还没有得病时,她还好好的时,都是在为我忧心,为弟弟忧心。因为我的婚姻家人不同意,那些年我又是那样任性而自私,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忽略家人的感受。在我结婚前的几个月,奶奶住院那次是她生病的开始,我们去医院看她,还跟她一起出去吃饭,那时候在路上她看着脚下走路,走不快,不像往日那样的利索。我们在那吃饭时,她看着弟弟,看着我笑的开心的,笑出泪了。后来又为弟弟的工作而忧心,总是问我弟弟毕业了现在在干啥,还说让我给弟弟找工作。在因为婚姻上的挫折哭泣的时候,她看到我哭,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又着急,又没有办法,她说妞妞你放心,你姑她不是不同意。然后她又叹气,觉得自己老了啥事也没有心力了,那很无奈,又不安的样子留在了我心里。她一直牵挂着我,在我不懂事跟家里不联系的那段时间,不知道她心里是什么滋味,因为年轻而任性自私,为了所谓的爱情,让家人受伤,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但是她一个老人,牵挂的就是我们。我们年轻,可以在外面工作生活,有自己的世界,但她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就是对我们的牵挂了。
奶奶宽慰我劝我那次,过了没多久她就生病了,慢慢的不会走路,也不记得我了。我结婚的时候,她已经糊涂了。是老年痴呆症。
那段时间,我总回忆她过去还清醒时候的所有。小时候,半夜骑着三轮车带发高烧的我去看病,有时候是背着我去,我记得那时候在奶奶背上看到的月亮。背着孙女的奶奶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成了我后来经常会想起来的美好的回忆。后来,非典闹的很厉害,人心惶惶的,半夜她熬了绿豆粥把我们喊起来喝,说喝了不会得病。还有小时候,我们老师布置的作业很多,总写到很晚还写不完,她就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我,一会儿问我,妞妞,还有多少,还没写完呢吗。坐着打个盹,也不回屋睡觉,就那样陪着我。还有奶奶手中的蒲扇,那些夏天,总是在奶奶给我扇着扇子时,我美美的睡着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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