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爵

金伯爵骑着高头战马，向东行进。此去夺回属于克劳恩王国的领地雷曼堡垒。绵延十里的克劳恩王国军队高举克劳恩王国纹章红底白玫瑰旗帜。唐-雷曼坐在副手莱瑞斯托的马上，他一身伯爵礼服，神采奕奕，好似他此去只是重返家族领地雷曼堡垒，继承雷曼家族家主之位此等唾手可得的容易事。

黑乌鸦飞掠头顶，向东飞去。

雷曼堡垒中酝酿着夺回家族堡垒的潮涌，只待王国大军一到便里应外合。

踏着蔓延无际的平原，河流和凸起的山坡，那是唐-雷曼归家的路。此前唐-雷曼狼狈出逃，此时领兵夺回家堡。

金伯爵威势隆重，直视前方。

已见远方雷曼堡垒的轮廓，金伯爵驱马加速，副手莱瑞斯托驱马跟上。

薄雾升起，为金伯爵一行前进的军队遮挡行踪。

唐-雷曼想要表现出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沉稳和老练，就像大小征战已经历百次。

金伯爵抬手，整支军队随即静立，只有旗帜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扎营！”

指挥官大声发令。

军队一齐沿着河道安营扎寨。

“叔叔，雷曼堡垒就在前面，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拿下雷曼堡？我的封臣会积极响应领主的归来的。”唐-雷曼已经以雷曼堡垒的领主自居。

金伯爵从不向部下和无关人员解释作战指令，只是瞪视唐-雷曼一眼。

“小雷曼伯爵，出征事关重大，您尚未成年，安心等待雷曼堡垒的臣民欢呼您领兵进城即可。”

副手莱瑞斯托见此，上前哄唐-雷曼道。

“是，叔叔，我错了。”

莱瑞斯托下马，托举唐-雷曼下马。

唐-雷曼的专属侍从瑞克跟随他的领主大人。

“雷曼伯爵，不要乱跑。”

金伯爵驱马走上高坡，眺望雷曼堡垒。亲信卫队守候在领主的身后。唐-雷曼爬向高坡，亲信卫队见是小唐-雷曼，闪开路来，唐走过卫队，站在金伯爵身后。

望着雷曼堡垒高大厚重的城墙，唐-雷曼才第一次感受到雷曼家族令人震撼的成就。那在家族史诗中不曾感受到的震撼。

微风吹拂薄雾，视线中的雷曼堡垒更加清晰。

“莱瑞斯托，雷曼堡垒中守城士兵多少？”

对于敌军多寡，城中积粮多少，内援多少，作战方案，金伯爵早已烂熟于心。他只是想要让王国军队知晓他们的敌人。

“守城军六千，全部是边境移兵，指挥官为阿贝尔将军。”

莱瑞斯托熟练地说出帝国军占据雷曼堡垒的情况。

“六千？哈哈。”小唐-雷曼伯爵哈哈大笑起来，“我雷曼家族中等封臣养的军队也不止这个数，竟然敢拿六千士兵占据我雷曼家主的城堡。”

卫队投以唐-雷曼鄙夷的目光。

两代强臣老雷曼和雷曼都是王国数一数二的白虎大将，怎会生出这样的犬子？

如果唐-雷曼是金伯爵的养子，金伯爵会用最严厉的方式教育唐-雷曼。

金伯爵无视唐-雷曼，走下高坡。

唐-雷曼敏锐地感觉到金伯爵和他的近卫队对自己并不友好，不得不夹紧尾巴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夕阳落下，黑夜已至。

营帐周围有负责巡逻的士兵，中间烧着篝火，烤着剥皮的羊肉。

金伯爵坐在主帅大帐中，右手拿刀，割开整个流着黄油的熟羊肉，填进嘴里咀嚼起来。金伯爵的长女艾丽莎视察营地，掀开主帅大帐。

“父亲，何时开战？”艾丽莎激动地说。

金家的家训：家族与荣誉。

金家家族的子孙不论男女，一旦成年皆要参军入伍。

参军与守护家族荣誉早已绑在一起。

艾丽莎参军至今，大小战二十余回。

对内镇压流民叛乱，对外保卫克劳恩王国，驱逐游牧民族的入侵。

金伯爵割开一块羊肉，塞进嘴里。这才抬头看向他的长女艾丽莎。

“出征时间取决于各方面探查和联络的状况，战争不是夺取城堡才是胜利。关键在于如何保有胜利成果。”金伯爵教育艾丽莎道。

艾丽莎坐在父亲对面，拔出匕首割羊肉吃起来。

“艾丽莎，你知道德诺家养的鹰犬龙吗？”金伯爵问。

“知道，杀死雷曼伯爵的就是她。怎么了，父亲？”

“瓦拉曼大公对我说德诺家的养女龙一剑隔空斩下雷曼伯爵的头颅，女儿，你相信这种事吗？”

艾丽莎停下割羊肉的手，注视父亲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现场。”

“艾丽莎，记住她。”

“是。”

“我不希望你遇上她，如果真的不幸遇上，只愿你不负辛苦锻炼的苦功。”

“女儿知道。”

“德诺老头子一直念念不忘当年所谓的‘帝国之耻’，一心想要复仇。现在他如愿了。”

“父亲，据说德诺老头的长子战死在攻略雷曼堡垒的战役中，他死的时候怒视雷曼堡垒，久久不愿合眼。”

“他是个好汉，在贵族信仰中也数一数二，可惜碰到的是王国豪将坎达尔-雷曼。那是唯一一场以胜者坎达尔的名字命名的战役，他拯救了克劳恩王国和莱布因王国。”金伯爵不无遗憾地说。

“我希望成为像老雷曼那样在世无敌的豪将。”艾丽莎宣布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的长女。”看着艾丽莎豪情壮志的脸，金伯爵有丝欣慰。

“报，乌鸦传信。”

传令兵恭敬地呈上乌鸦。

艾丽莎抓起乌鸦，抽出信，扫视一眼。

“父亲，雷曼家族的封臣莱利家族期待与我们共同起兵，誓言夺回雷曼堡垒，恭迎雷曼家族继承人唐-雷曼继承主堡。”

金伯爵伸出手，艾丽莎上前将信递交到金伯爵的手中。

金伯爵看过信，点点头。

“再等等看。”

“父亲，您在等雷曼家族的封臣们表态？还是在等雷曼堡垒中放出来的乌鸦？”

“都有。”

“既然是为雷曼家夺取城堡，我们自然不会流太多血。”艾丽莎说。

“艾丽莎，你想过没有？夺取城堡后，谁来辅助唐-雷曼管理偌大的领地和为数众多的领主？”金伯爵看向艾丽莎，分明在考较艾丽莎的统治智慧。

“雷曼伯爵战死，博御奶奶也以身殉国，雷曼夫人不足以支撑大局，况且雷曼夫人只是‘帝国耻辱’的附属品。唯有西瑞尔公主有资格安排副相管理雷曼堡垒。”

“你认为西瑞尔公主有此等平衡各方势力的智慧吗？”金伯爵又问。

艾丽莎沉思后摇摇头。

“西瑞尔公主要是位王子就好了。”

“父亲，您在担心什么？”艾丽莎问。

“没什么，西瑞尔公主正因为她是女性，可以激发王国中的贵族争相立功，以取悦身为克劳恩王储的西瑞尔公主。”

“父亲，弟弟坡多有无机会迎娶西瑞尔公主登上王位？”艾丽莎问。

“王国公主不嫁给臣民，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是，父亲。女儿妄言了。”

“不论如何，打赢这场仗，后面的事我们不必理会。”

“是，父亲。”

“磨练自己，随时准备好应对战争。军人唯有如此，才能胜出。”

“多谢父亲教诲。”

“艾丽莎，我爱你就跟爱你弟弟坡多一样多。晚安，我的长女艾丽莎。”

金伯爵亲吻艾丽莎的额头，目送艾丽莎走出大帐。

艾丽莎走出大帐，望向空中乌云遮蔽的月亮。

军队或休息或巡逻，营帐外除了火盆里燃烧爆炸的噼啪声，便是巡逻士兵行走时甲胄摩擦的沙沙声。艾丽莎躺在营帐的床铺上合衣而卧。今夜她无意睡眠，睁着如杏仁般的大眼睛注视上方。

“龙，德诺家族的鹰犬，有机会真该领教一番你的本事。”

艾丽莎闭上双眼，想象着潜在对手龙的模样，想象龙辛苦磨练的经历。

不知不觉，艾丽莎在对龙的想象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