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爵

雷曼家族的封臣和领主们全副武装带领各自的军队风尘仆仆地催马前来金伯爵的阵营，下马步入金伯爵的军营大帐。

“伯爵大人，雷曼家的封臣们来到。”卫兵撩开帘幕，目送雷曼家族的封臣和领主们步入主帅大帐。

领头的塔里中爵扫视主帅大帐，寻找雷曼家族继承人唐-雷曼的身影。他的目光锁定大帐中央的唐-雷曼，大步向唐-雷曼走去，单膝下跪，高声大喊：“雷曼万岁！”其余领主亦紧跟单膝跪下，高喊：“雷曼万岁！”唐-雷曼故作镇定，向他的封臣和领主们抬手。

塔里中爵起身，其余一同起身。此时，他们的目光才注意到金伯爵正襟危坐在主帅宝座上。

“雷曼家族的领主们，我此次前来专为夺回雷曼堡垒。军无统帅，号令不一。诸领主可否为此目的暂时听从我的指挥？”金伯爵问。

诸领主望向唐-雷曼，唐-雷曼轻轻点头。

诸领主拔剑指天，高喊：“夺回堡垒。”

“好，诸位奉我号令担当夺堡前锋，与我军共屠戮力，夺回雷曼堡垒。”金伯爵说。

“夺回堡垒！”

诸领主喊道，收剑还鞘。

传信乌鸦飞越平原，闯入主帅营帐，落在艾丽莎的肩头。艾丽莎抽出乌鸦腿上的信，直接递到父亲金伯爵的手上。

“全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无用之辈！”金伯爵破口大骂，随手将信扔到地上。好似那信是不洁之物。

艾丽莎弯腰捡起信，细读一遍，再次确认她没有看错。

“莱布因与里昂全都败了。”艾丽莎不敢置信，“数万大军就在一日间覆灭。”

“传令下去：即刻起兵，夺取雷曼堡垒，不惜一切。”金伯爵命令道。

“是，父亲。”

艾丽莎走出营帐，传达金伯爵的命令。

将校集结，站立统帅大帐营前。

金伯爵掀开营帐的帘幕，抽剑指天。

“不瞒诸位，莱布因与里昂的数万大军一日间覆灭殆尽，毫无疑问神站在布鲁诺帝国一边。即便如此，命运女神已为克劳恩王国编织命运。遵从命运女神的神启，世间唯有两位女帝，除了布鲁诺三世，亦有克劳恩女王。我等便是代命运女神成就此事，抽出利剑，随我征战，征战，征战。为了克劳恩王国，为了自由。没有撤退的号角，只有冲锋，冲锋。”

艾丽莎高举黄金号角走向统帅台，站在父亲金伯爵身后。

“万岁！万岁！”

气势豪迈，威震九天。

“吹响命运的号角，前进！”

军队高唱《命运眷顾我军》，高举克劳恩王国红底金边白玫瑰旗帜和金枪刺心旗帜走向雷曼堡垒外的战场平原。

阿贝尔军站在瞭望台眺望远方延绵无尽的东进克劳恩军团，随即吹响城楼上的警备号角。

号角声声传送到雷曼堡垒城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集结！”

阿贝尔站在城主大厅，将校军官立于大厅中央。他们知晓前来征战的统帅，金伯爵的大名无人不晓，抵抗游牧野蛮入侵的克劳恩王国守卫。

他们面露惧意。

“怯战不可耻，舍弃信仰才可耻。布鲁诺女帝期望我等守护边疆，护佑身后百姓免遭涂炭。神选之子的卫兵从无逃兵，军人岂能背离至高皇帝？信民岂能背离神子教皇？以我等生命为陛下守卫疆土，为神守卫教义福音，我等军人荣耀所在。”

阿贝尔高唱《帝国永存》：

“瞻仰诸神所在奥林匹克圣山，乘船凝望海神波塞冬统治的辽阔疆域......”

军队亦随之高唱。

怯懦逃离躯体，心中升起无限的勇气，高唱之音渐渐高昂，屋宇为之震颤。

“...追随神选之子的脚步，所在即是吾乡。”

“出发！”

将校为阿贝尔闪开道路，阿贝尔以赴死之志奔向战场。

城门打开，阿贝尔骑马走出，在城外排开军阵。城外，金伯爵的帅旗刺心金枪旗帜与红底金边白玫瑰旗帜早已树立等待。城内留守一千，直到巷战最后一名帝国卫兵死去。等待帝国伸出援兵。

“敌军多少？”金伯爵望向红底白剑旗帜，故意问副官莱瑞斯托。

“城外五千边防军。”莱瑞斯托禀道。

“哈哈，五千兵岂能阻挡我王师三万精锐和我的封臣领主们率领的军队！”唐-雷曼坐在马背上，放声大笑。

为在入城时城中百姓迎接领主雷曼伯爵，金伯爵特许唐-雷曼着盛装，骑大马，以凯旋之姿入城。

“必胜，必胜！”

军队举剑高呼。

“敌军多少？”阿贝尔大声问副将费茨。

“多于三万。”费茨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

阿贝尔举剑骑乘奔走在边防军阵前。

“雷曼已死，帝国敌人只剩一人。你们有无勇气对敌？”

“有，有，有！”

“雷曼已死，只余幽魂。帝国主帅殿前奉上雷曼的头颅，帝国之耻已经洗刷。对面剑不能握的稚子小儿能有何惧？”

“不惧，不惧，不惧！”

“千年帝国须铁来守卫，血来浇灌。我命令全军冲锋，杀死雷曼家的小儿，终结雷曼家族！冲锋！”

阿贝尔举剑高呼。

“杀死雷曼！”

率先冲向敌阵。

骑兵与持盾步兵冲向金伯爵的王国军团，冲向雷曼家的稚子小儿唐-雷曼。

“放箭！”

指挥官大声命令，余音拉的很长。

万千箭雨冲上高空，坠向边防军。骑兵十人中便有三名倒下，更多的只有冲锋。

“骑兵冲锋！”

“杀！”

马蹄践踏大地，掀起泥土。

“步兵对步兵！冲！”

如潮军队迎面相撞。

剑与盾的对决，骑兵对上骑兵。

城楼上吹响号角，战场喊杀早已淹没军人耳目，只剩下战斗的意志。

“杀光占领军！”

看到边防军战死，唐-雷曼兴奋难耐，擅自妄加指挥。

金伯爵中军屹立未动，全军只有金伯爵可以指挥。

对于唐-雷曼的兴奋，金伯爵并未指责，简单地挥动右手。金伯爵亦想趁早结束眼前的战争，在帝国军赶到前进驻雷曼堡垒。

指挥官下达严令：

“全军冲锋，冲进堡垒。”

随后率军冲锋。

金伯爵俯视战场，扭头冷眼看向副官莱瑞斯托。莱瑞斯托夹紧马背，追随指挥官和中军的脚步。

“父亲，让我出战。”艾丽莎勒马请令。

金伯爵淡淡点头。

艾丽莎面带微笑，鞭打座下高马，冲向战场，马蹄下扬起一阵泥土。

站在四处都在砍杀的战场中央，阿贝尔浑身是血，持剑砍杀攻向他的王国军。他已身疲力竭，他的战马早已死在长矛之下。副官骑马赶来，身上溅满敌人的鲜血，沿路浴血砍翻挡路的王国军。跳下马背，抓住阿贝尔的臂膀。

“是我，阿贝尔将军。”费茨大喊。

阿贝尔差点错杀副官费茨，砍向费茨的剑悬停在他的脑门。

“随我战！”阿贝尔向全体帝国边防军高喊。

“阿贝尔将军，骑上我的战马，赶回帝都向女帝报知我等决死之志。”

费茨说完将阿贝尔推向战马。

阿贝尔不肯舍弃士兵独自逃走，硬是不肯上马。

“只有战死的将军，帝国没有逃兵。”

一声震天的喊杀，费茨和阿贝尔同时看向前面。只见如潮涌的王国中军和高举金枪刺心旗帜的旗手奔来。

败局已定！

“快上马，我求你了，阿贝尔。”

费茨推阿贝尔上马，染血的手猛拍马的屁股。

阿贝尔转头看向费茨，策马远离战场。

“来吧，王国军。”

费茨弯腰捡起沾满血污和污泥的帝国旗帜，插在地上。他双手握剑，准备迎击攻来的王国军。马蹄哒哒地越来越近，费茨还未看清来敌便遭受艾丽莎一剑。费茨本能地扭过脸去想要躲过那危险的一剑。他的脸遭到利刃划破，只感觉眩晕，征战至今的疲惫促使他闭上双眼，倒在地上。

战争还在继续，战场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帝国士兵在抵抗。金伯爵的军队开进城堡，与留下的一千守备军展开巷战。金伯爵只等王国军扫清障碍，在城楼上高插王国旗帜。

日暮稀薄，金伯爵凝神静待佳音。

王国旗帜和金枪刺心旗帜同时竖起，唐-雷曼眼见城堡已然夺回，大声欢呼。

日暮沉沉昏暗中，金伯爵率领亲信卫队向敞开的雷曼堡垒进发，唐-雷曼驱马跟上。

王国军在打扫街巷，拉走死去的帝国边防军，冲刷地上的血迹。

金伯爵骑马行进，王国军见金伯爵到来，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敬礼。

唐-雷曼有种错觉，王国军在向他致敬。一时志满意骄起来。

步入城主大厅，中央站满浴血的王国将校和封臣领主。唐-雷曼跟在金伯爵和艾丽莎身后，望向属于雷曼家族的城主宝座。金伯爵大步向前，转身坐上宝座。唐-雷曼差点大叫，他咬住嘴唇才没有喊出声来。雷曼家的封臣们拔剑高举，艾丽莎及其他王国贵族校尉亦拔剑。城主大厅一时间剑拔弩张，谁也不敢先动手。

“主家雷曼的宝座只能雷曼家族的人坐！”封臣中威望甚隆的塔里中爵伸张原则道。

“雷曼万岁！”封臣们高呼。

对于雷曼封臣们的举动金伯爵完全不放在眼里。

“来，小唐-雷曼，坐在叔叔身边。”

金伯爵向唐-雷曼招手，唐-雷曼怯生生地不敢上前。全场都在等待唐-雷曼。唐-雷曼只得走向宝座，坐在金伯爵身旁。

封臣们收剑入鞘，王国军亦然。

王国军高喊“王国万岁！”

雷曼封臣高喝“王国万岁，雷曼万岁！”

金伯爵静视大厅中央的雷曼家族的领主和附属于己的贵族将校和其余军官。

“我金伯爵身为王国统帅，我命令由王国军暂时守卫雷曼堡垒，待雷曼军重新组建，我便率军西归。雷曼家族的封臣和领主觐见雷曼伯爵，即刻返回守卫各自领地。”

“雷曼万岁！”

封臣和领主向雷曼家族继承人唐-雷曼屈膝行跪礼。

唐-雷曼不知如何回答，想起博御奶奶讲家族史诗，庄严说道：“英雄的祖辈定下的誓约，家主和领主密不可分，乃为一体。荣辱与共，不舍不弃。”

“荣辱与共，不舍不弃！”

封臣和领主齐声高呼。

礼毕，他们旋即起身离开。

艾丽莎有些赞许唐-雷曼临场表现，虽然他只是个八岁孩童。

费茨于困顿中，于万千尸骸的地狱中睁开眼睛，抓起沾满血污的利剑，挣扎着抵剑强撑站起。望向远处高插王国旗帜和金伯爵帅旗的雷曼堡垒，停下几秒，或者几分钟，费茨转身望向满是尸骸和碎肉血谷，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青草的味道和血腥的甜腻以及暮色水雾的潮湿水汽。他摸向受伤的脸，刺痛和灼烧刺激着他脸部神经。他放下手，踩着脚下粘稠的血河，捡起地上脏污不堪的帝国旗帜，走向不远处低头啃草的大马，拉住缰绳，一跃而上，驾马向东奔去。马嘶鸣着背上新主人重新踏上征程之路。帝国旗帜因为粘湿的血迹和泥污无法展开，在昏暗的暮色中在费茨的手中荡开一波轻轻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