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见人厌的灾星
俗话说阳间有喜亡人避,阴司嫁女三更雨,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
这人就是我爸,那是一九九一年的事了,当时他趁我爷爷到外乡给人剃阴头,偷偷出门。
他这一走,一连好几天都见不着影儿,起初家里没人在意,毕竟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走丢。
直到我爷爷回来,才知道事情大条了,他在房门和窗户上都贴上符纸,交代我奶和两个未出嫁的姑姑呆在屋子里,不管外面发出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
到了半夜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女人恶毒的咒骂声和尖叫声,却听不到爷爷的声音。
我奶她们慌了,以为爷爷出事了,一时忘了爷爷的嘱咐,开了门。
门一开,不得了!我奶差点被女鬼掐死,要不是爷爷及时赶来,非得一命呜呼。
但因此坏了爷爷做法,没能把我爸救回来。
后来,爷爷说那女鬼是死了很多年的老鬼,因为生得丑陋,到死都嫁不出去,怨念极深。
她好不容易经高人做法,和一个刚死的人结阴亲。
阴间有喜事最忌生人,好端端的喜事,就这样被我爸的好奇心给毁了,只能拿我爸来抵。
次年七月十五,尚在襁褓的我出现在爷爷家门口。
我身上带有血书,上面是我爸的字迹,说我是他和女鬼的结晶。
除了爷爷,我奶和两个姑姑都容不下我,认为我是不祥之人。
可爷爷坚决留下我,为此,和我奶大吵一顿。
没过多久,我奶就病死了,两个姑姑也不和爷爷来往,所有人都认为我奶是被我克死的。
再加上我脸上有一块青紫色的胎记,村里人人都骂我是灾星、鬼娃子,叫得最多的是丑丫。
在我五岁的时候,爷爷收养了一个据说是九阳之体的男孩给我当童养夫,说我生来阴气重,这男孩可以压住我的阴气。
男孩名叫袁子荣,大我两岁,长得眉清目秀的。
因为我,他经常被村民嘲笑,所以,他非常讨厌我,但仅限于私底下,在爷爷面前则相反。
这一天,爷爷不在家,袁子荣一反常态,兴冲冲地捧着一把红彤彤的野果到我面前,“阿音吃果子,这果子可好吃了。”
在农村,有时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零食了,可想而知,野果对我的诱惑有多大。
我拿了一个,用力咬了一口,真是又香又脆,还有一股子异于平常的清香,比我以往吃过的都好吃。
这野果太小了,我两三口就吃完,还想再吃,袁子荣不肯了。
他把野果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我,“要吃你自己去摘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心我告诉爷爷。”我气极了,明明是他自己让我吃的。
“不怕你告状,有本事自己去牛头山摘。”袁子荣当着我的面、大口大口地啃着野果,非常得意。
牛头山在我们村子后面,因形如牛头而得名,不过,这山邪乎得很,一般人都不敢到山上去。
至于怎么个邪乎法,没人敢说,怕说了会触怒山神。
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晓得怕,也不懂那是袁子荣的激将法,挎了个小篮子就要上山。
来到村尾时,一群正在玩闹的小孩,一看到我,就齐嚷着:“丑丫、丑丫,丑丑丑……………”
“我叫谭音,不准喊我丑丫!”我气得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用力砸向他们。
那些臭小鬼嘻笑着四处散开,嚷得更起劲了,我惦记着甜脆的野果,懒得和他们计较。
牛头山也忒高了,我爬了好一会,一颗野果的影子都没见到,反倒累得气喘吁吁的。
我刚想坐下歇一会,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际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地一声巨响。
紧接着,豆大的雨啪嗒啪嗒地下,我顿时成了落汤鸡,仓皇地往山下跑。
雨越下越大,我的眼睛进了水,原本弯曲的山道,在我看来,宛若蜈蚣般狰狞。
“啊——”我惊得尖叫,脚下一打滑,整个人滚到山道旁的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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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昏迷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我头晕脑胀的,疼得全身骨头似要散架一样。
仰头往上一望,我的妈哟!这坑也太深了吧,这样都没把我摔死,算我命大。
可是我要怎么上去?这里阴冷得可怕,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无助极了,把身体缩成一团、往角落挪动。
突然,屁股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转头一看,见湿软的土里冒出一截不知啥玩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手去挖,没多久,就挖出一尊半人高的铜像。
这是啥?我嘀咕了一句,随手抓了一把坑里的杂草,使劲地往铜像脸上擦。
一张栩栩如生的男子脸庞,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张俊美得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的脸,反正这时的我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压根就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表达。
我痴痴地看着铜像,如同受到蛊惑一样,再也移不开眼。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铜像幻成一个正常男子的高度,他削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呵呵呵……………”他在我耳边发出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眼睁睁地看着他咬破我的手指,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阿音!”爷爷的声音骤响,我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再看向铜像,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铜像竟、竟然变成……………
第2章 抱着骷髅睡觉
前一刻还是铜像,眨眼间就变成一副白森森的骷髅。
我尖叫着把骷髅踢开,扯开嗓子大声喊爷爷。
没多久,爷爷就找来了,我如获救星,哇地一下,大哭起来,“爷爷、爷爷快救我上去!”
“阿音别怕,爷爷这就拉你上来!”爷爷说着,在附近捡了一根粗短的树枝。
他用树枝在坑边上比划了几下,随后,把树枝伸到坑里,“阿音,抓住树枝!”
有没有搞错?树枝那么短,能把拉我上去?
“还愣着干啥?快抓住了!”爷爷催促道。
“哦!”尽管很不解,我还是探手往树枝抓去。
爷爷见状,口里念着晦涩的咒语,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树枝明明很短,我一下子就抓在手里。
“起!”爷爷大喝一声,略一使力,就把我拉了上去。
我还来不及称奇,往身后一看,哪还有什么深坑啊?
要不是骷髅还倒在地面上,我指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爷爷,坑呢?坑呢?”我扯着爷爷的袖子直问。
爷爷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副骷髅,脸色很凝重。
“爷爷?”爷爷这样,我挺不安的。
爷爷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摇头道:“没事儿,回吧!”
我没多想,也不敢提起骷髅的事,趴在爷爷背上,由爷爷背着下山。
“爷爷,你咋知道我在牛头山?是袁子荣说的?”我好奇道。
爷爷说不是,原来我上山没多久,爷爷就回村了,正巧碰见住在村尾的刘老头。
刘老头倒是个心善的,把看到我上牛头山的事告诉爷爷。
“爷爷,袁子荣骗我说牛头山上有野果。”我趁机告袁子荣小黑状。
爷爷脚步顿了顿,语气沉重道:“回去就收拾他!”
我还以为爷爷顶多抽袁子荣一顿,有些幸灾乐祸。
回到家后,爷爷没搭理一脸不安的袁子荣,给我检查了下身体,发现有不少擦伤,拿了药酒帮我搽上。
袁子荣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小声地叫了爷爷一声。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爷爷放下药酒,冷喝道:“到外面跪着!”
袁子荣怨恨地瞪了我一眼,不敢为自己辩解,拉耸着脑袋走出屋子。
这一晚,爷爷早早就赶我去睡觉,我回屋时,袁子荣还在院子里跪着。
我也没管那么多,往炕上一躺,眼皮就撑不开、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半梦半醒间,一阵冻人的寒意把我包裹着,我冷得牙齿直打颤,却怎么都睁不开眼。
一只冰冷的手伸进我衣服里,放在我心口处,像在探测着什么一样。
我想喊爷爷,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和牛头山上那副骷髅如出一辙的笑声,响彻在我耳边,令我头皮直发麻,想哭又不敢哭。
直到外面响起袁子荣的惨叫声,令我无法动弹的束缚力才消失。
我猛地睁开眼,和一颗骷髅头面对面,本该留在牛头山上的骷髅,居然被我抱在怀里。
黑洞洞的眼窝,非常瘆人,我惊恐万状地推开骷髅,连滚带爬地下了炕。
出了屋子,袁子荣的惨叫声更清晰了,明显是从爷爷的卧房里传来的。
袁子荣厉声嚎哭着、求爷爷饶了他,声音惨烈得令人发指。
以往袁子荣做错事,也会挨一顿打,但爷爷从不会下狠手,像现在这样,还是头一遭。
归根究底,是因为爷爷太疼我了,我原来还挺气袁子荣的,现在却不忍心了。
我想去叫爷爷别打了,拍了好一会门板、叫了爷爷好几声,爷爷都跟没听见似的,还多了奇怪的声响。
面对这种情况,我莫名地害怕,不敢再叫爷爷了,又不敢回自己屋里。
最后,我抱膝坐在爷爷门外,不知过了多久,袁子荣的声音渐渐低弱…………
第二天,我是从自己的炕上醒来的,不用说,肯定是爷爷抱我回来的。
没在屋里看到骷髅,我松了口气,得赶紧把这事告诉爷爷才行。
每天这时候,爷爷做好早饭,在院子里磨他的剃头刀,今天也不例外。
我急吼吼地跑过去,开口就问:“爷爷,你看到骷髅了吗?昨夜——”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打断道:“给你煮了个鸡蛋,快去吃吧!”
我听到有鸡蛋吃,眼睛大亮,可还惦记着骷髅的事。
爷爷似乎不想给我提起骷髅的机会,一直催我去吃早饭。
我挠了挠头,实在想不通爷爷的用意,就没再追问了。
吃过早饭,我才想起没见到袁子荣,屋前屋后找了一遍,都不见他的影儿。
袁子荣昨夜被打得那么惨,一大早的,会去哪?
到了中午,还没见到他人,我忍不住去问爷爷了。
没想到爷爷只是淡淡道:“阿音,以后家里没这个人。”
第3章 长在肚子上的婴儿脸
袁子荣虽然可恶,但好歹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我嗫嚅了一下,“爷爷,你把袁子荣打死了?”
爷爷神色一滞,定定地看着我,“阿音,喜欢他吗?”
我老实地摇头,说不喜欢,爷爷这才笑道:“既然不喜欢,咱们就不提他了。”
啊?我愣住了,怎么感觉被爷爷忽悠了一样?
这时候,外面有人着急地喊道:“谭师傅在家吗?”
爷爷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走出门,我也跟了出去。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人我当然认识。
他是村里有名的铁公鸡,大伙儿都叫他张一毛,嘿嘿,一毛不拔嘛!
张一毛一脸愁苦,看到我爷爷,急忙迎了上来,“谭师傅,您快点到我家看看吧,我、我女儿她——”
他说着,脸色涨得通红,又看了看我,明显是顾忌我在,不好意思说。
我嘁了一声,谁不知道他女儿不检点,外出打工,不到一年就挺着大肚子回来。
爷爷看了我一眼,拍拍我的头,“乖,回屋待着。”
“爷爷,我也要去。”我拉着爷爷的袖子,撒娇道。
爷爷可有本事了,不仅会给人剃阴头的,还会给人看事儿,哪家哪户出了怪事,都会找他帮忙。
但每次都不让我跟,本来这次我也没想跟着,谁让张一毛要避着我?
“不行!”爷爷沉下脸,转头问张一毛,“雪妮出啥事了?”
“妮子肚子长了一张脸,快活活疼死了,求您快救救她。”张一毛慌得就差掉眼泪了。
爷爷听了张一毛的话,也没犹豫,从屋里拿出一只褡裢,搭在肩上,匆匆地和张一毛走了。
人的肚子上咋会长出脸?我好奇得要命,等他们走远了,我悄悄地跟了上去。
到张一毛家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还有人爬到墙头上、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里面传出爷爷的声音,他让人把张雪妮抬院子里晒太阳。
院墙很矮,我踩在墙下的石头也爬到墙上去。
“丑丫来了,快离她远点!”一同趴在墙头上的人看到我,都挪远到另一边,生怕沾到晦气般。
我懒得理他们,顺势往院子里望去,看清之后,寒毛直炸,差点一头栽到墙下。
张雪妮的肚子上还真长了一张血肉模糊的婴儿脸,似乎还在流血。
随着张雪妮的挣扎,我隐隐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谭师傅,这咋办啊?”张一毛的婆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爷爷没理她,让张一毛去抓一只特别精神的大公鸡、还有童子尿、大蒜。
张一毛不敢多问,正好他家养了专用来打鸣的公鸡,童子尿更是不缺,拿了只海碗就让他小儿子尿。
“阿音,你爷爷要公鸡干啥?”有人靠了过来。
我一看,原来是杨大妞,她是村里唯一一个不嫌弃我、肯和我玩的同龄人。
“不知道呢。”我摇了摇头,拉着她继续看。
但见爷爷把公鸡高高地举起来,用剃头刀,对着张雪妮的肚子、往鸡头上砍了下去。
还没溅出一点鸡血,就让张一毛把装了童子尿的海碗递了过来。
待碗里装满鸡血,爷爷便把死了的公鸡放在张雪妮的肚子上,同时念出几句令人听不懂的咒语。
爷爷把公鸡放在张雪妮肚子上做什么?不止我好奇,围观的人都叽里呱啦地议论着。
“安静!”爷爷冷肃的目光一扫,大伙儿立即噤若寒蝉。
我拿手挡着脸,怕被爷爷发现了,透过指缝,见爷爷把剁碎的大蒜撒在海碗里,让张一毛婆娘拿去熬汤。
不到片刻,张一毛婆娘就把汤熬好了,黑乎乎的一碗、还冒着腾腾黑气。
“赶紧把她按住!”爷爷接过海碗,朝张一毛几兄弟喊道。
张一毛共有三兄弟,全是身强体壮的庄家汉,一听到爷爷的吩咐,都跑过来,按住张雪妮的手脚。
“丑丫,你爷爷是剃头匠,还会给人堕胎不成?”有个臭小子讥笑道。
跟他一伙的几个小孩都哄笑起来,我听了很恼火,正要和他们理论,一旁的杨大妞扯住我的手,惊呼道:“阿音,你快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吓白了脸,其他人也惊叫连连。
原来爷爷把滚烫的汤淋在婴儿脸上,发出噼里啪啦、如同油炸的声响,和婴儿的尖叫声。
可怕的是随着张雪妮的挣扎,婴儿脸也似要挣出肚子。
“阿音,要不我们别看了?”杨大妞胆儿小,直接吓哭了。
“你怕就回家去。”我摇头,心说有爷爷在,出不了大事。
刚这么想,就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张雪妮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几个汉子掀翻了。
她高举着右手往自己肚子插去,爷爷见状,快速拿出一双桃木筷夹住她的手,同时把空碗扣在她肚子上。
“多管闲事的老东西,我杀了你!”张雪妮如困兽一般乱叫着、咒骂爷爷。
第4章 冲撞了啥?
爷爷没理会张雪妮的咒骂,手掌猛力一推,碗紧紧地吸附在她的肚子上。
张雪妮的手被制住,用头狠狠地撞向爷爷。
看到这一幕,我为爷爷捏了一把冷汗,但爷爷也不闪躲,他五指弯曲、拳头半握,往碗底重重地一敲。
张雪妮灰白的脸瞬间扭曲,并发出尖利的惨叫声。
爷爷扣住碗底用力一拔,整张婴儿脸缩成一团,吸进碗里。
“拿绳子来!”爷爷把碗倒扣在鸡尸上,冲张家兄弟喊了一声。
张家兄弟听了,连忙拿着绳子跑过来,爷爷让他们按住张雪妮。
他用绳子绕过张雪妮的脖子,一圈圈地往下绕,最后打了个特殊的结。
“谭师傅,这就好了?”张一毛见女儿已经晕死过去,担忧道。
其他人也紧张地看着爷爷,想知道张雪妮是怎么回事。
“先把她抬进去再说。”爷爷当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围观的村民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些胆大的,有人问道:“谭师傅,张雪妮是不是鬼上身?”
“没事了,都回去吧!”爷爷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说。
他从褡裢里拿出一块黄布,把碗、连同婴儿脸包了起来,让张一毛回头找块向阳的地和鸡尸埋在一起。
村民们见没热闹可看,都各回各家,我以为爷爷没发现我,也想跟着走。
没想到我的脚刚动,爷爷就出声了,“阿音过来!”
我暗暗吐舌,磨蹭着进了院子,很怕被爷爷训。
但爷爷只是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就拉着我一起进屋。
我第一次来张一毛的家,没四下张望,只好奇地盯着床上的张雪妮。
“谭师傅,妮子是不是鬼上身了?”张一毛问。
他大哥倒不这么认为,“瞎说啥呢,大白天的,鬼哪会出来?”
爷爷不答,沉着脸看了张雪妮一会,才开口,“雪妮是不是经过陵水村的荒山了?”
陵水村就在我们村子前面,外出的村民回村,都会从陵水村经过。
“是啊,谭师傅你咋知道?”张一毛连连点头。
原来张雪妮怕挺着大肚子被人说,回来时抄了近路,也就是位于陵水村后的荒山下的小道。
是张一毛亲自去接张雪妮的,所以他比较清楚。
得到肯定的答案,爷爷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座荒山位处‘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白虎衔尸?谭师傅,妮子是不是冲撞了啥?”张一毛不解道。
我也睁大着眼睛看爷爷,想知道啥叫白虎衔尸。
爷爷没急着解释,而是不紧不慢地说起一个故事。
六十年前,陵水村有一个姓崔的寡妇,守寡多年,突然怀上孩子。
在那个封建思想弥漫的年代,女人不守贞洁,是要浸猪笼的。
崔寡妇死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生父是谁,被绑到村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最后被活活打死。
村民将她的尸体随便埋在山上,没多久,山上的植物全枯死了,成了荒山。
这可怕的现象令村民着慌了,请了阴阳先生一看,才知道荒山位于一处‘白虎衔尸’的大凶之地。
什么叫‘白虎衔尸’?东方青龙寄居祸主,西方白虎卧地衔尸,四面低垂、八方聚阴,是极阴的凶地。
崔寡妇正好葬在凶地正中,也就是白虎腹地,加上她是含怨而死的,如果不赶紧压制住,会化成厉鬼、祸及四方。
当时这事传遍各村,张一毛老父亲那一辈的都听过,他眯着老眼问:“不是说那寡妇的鬼魂被镇住了吗?”
爷爷脸色倏地变冷,“这就要问一毛了,你和雪妮经过那里,还做了啥?”
第5章 真是作孽哟!
“没、没做啥啊?”张一毛唬了一跳,心虚道。
“不说实话?这事我不管了!”爷爷有些恼火,作势要走。
“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实话!”张老爹气得直骂张一毛,大伙也劝他快点说。
张一毛慌了,急忙拦住爷爷,“谭师傅,我说、我说,您可不能不管啊!”
原来路过荒山时,张雪妮突然内急,可山下没遮没挡的,万一有人经过咋办?
没办法!张一毛只好把女儿扶到山上去,让她找了块地解决。
他背对着张雪妮,但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啥动静。
张一毛担心她出事,想过去看看,没想到刚转身,就被她扑倒。
后面的事,张一毛实在难以启齿,反正事后,他发现女儿尿湿的地方出现了坟包。
父女俩吓得疯逃,回到家后,张雪妮夜夜说胡话,精神也不正常了。
大伙听完,震惊不已,张一毛的婆娘嗷地一声,扑向张一毛,拼命地捶打他、哭嚎着:“你这个老畜生,妮子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可以——”
“够了!闹什么闹?没听一毛说是妮子把他扑倒的?”张老爹黑着脸,重重地拍着桌子。
谁都听得懂是怎么回事,就我一脸懵懂,忍不住问爷爷,“张雪妮为啥要扑倒一毛叔,他们做啥了?”
张一毛的婆娘听到我的话,嚎了一声‘作孽哟’,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爷爷示意我别多嘴,对张一毛说:“雪妮应该是尿在崔寡妇的坟头上了。”
女子属阴、排出的尿液更是极阴,以阴克阴,正好破了阴阳先生对崔寡妇下的封禁。
崔寡妇出来后,附在张雪妮身上,因为受困太久,魂体尚虚,才扑倒张一毛,采阳补阴。
至于婴儿脸,因为崔寡妇死时怀有身孕,胎死腹中、化成怨婴。
母子俩嫉恨同样怀孕的张雪妮,分别想占据张雪妮、以及腹中孩子的身体。
张雪妮肚子上出现婴儿脸,正是怨婴在抢夺身体。
怨婴还不成气候,已经被爷爷除掉了,但崔寡妇的怨气太重,爷爷只能暂时将她封在张雪妮体内。
“那咋办?会不会祸害我们全家?”张老爹担心的不是孙女、而是怕被牵连。
爷爷面色不虞,冷哼道:“咋办?当然是除掉她。”
“谭师傅,只要能救妮子,要我做啥都行。”张一毛直接给爷爷跪下了。
我冷不防,插了一句,“你能拔毛吗?”
张一毛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这次爷爷也没说我啥。
他沉默了一会,交代道:“今晚把雪妮送到我那里。”
张家众人连忙答应了下来,除了张一毛之外,都巴不得把张雪妮弄走。
爷爷婉拒了他们留饭,带着我离开张家院子。
走到半路,爷爷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严肃地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爷爷,咋啦?”
“阿音,今晚帮爷爷一个忙。”爷爷说道。
“帮啥忙?”我歪着头看爷爷,我啥都不会,能帮爷爷什么忙?
第6章 被爷爷坑了
爷爷说到时听他安排就好,尽管如此,我还是很高兴能给爷爷帮忙。
也许是需要我帮忙的原因,晚饭比往常丰盛,爷爷还特意杀了只鸡,吃得我直呼过瘾。
吃完晚饭,爷爷在屋后挖了一个大坑,我很好奇,“爷爷,你挖坑干啥?”
“用来埋雪妮的。”爷爷顾着挖坑,头也不回道。
我惊呆了,爷爷要埋了张雪妮?坑刚挖好,张一毛就把张雪妮送来了。
爷爷让他把张雪妮扶进坑里后,就把他赶走了。
“阿音,去厨房把那碗鸡血端来。”爷爷吩咐完,转身往坑里填土。
我应了一声,就去厨房端鸡血,回来时,张雪妮被埋得只露出头部。
爷爷把鸡血往张雪妮头上浇,我才明白爷爷为啥要杀鸡了,原来不是为了我啊。
张雪妮一沾到鸡血,眼珠暴突,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发狂地吼叫着。
她拼命地扭动着,想从土里挣出来,爷爷见状,用事先准备好的、涂了朱砂的红线缠在她脖子上,并环着坑边撒了一圈朱砂。
我干站了好久,忍不住问:“爷爷,你要我做啥?”
“你等下!”爷爷看了我一眼,去拿了一只火盆、和几沓纸钱。
“你在这里守着。”爷爷教了我一段驱怨咒,要我守着张雪妮,边烧纸钱、边念咒。
“爷爷,你不陪我吗?”我有点怕,万一张雪妮从坑里蹦出来咋办?
“爷爷还有事,办完再来陪你。”爷爷笑了笑。
“那好吧。”我相信爷爷不会撇下我,痛快地答应了。
爷爷走后,我把火盆搬到张雪妮面前,对着她烧纸钱、念咒。
她一直冲我乱吼,模样怪可怕的,我不敢抬头看她。
大概是见我不理她,她渐渐地停消了,不知烧了多久,爷爷一次都没回来过。
夜静得吓人,纸钱快烧完了,我念咒念得口干舌燥,困得眼皮直打架………
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突然,张雪妮怪叫一声,整个人拔坑而起、破开爷爷下的禁制。
“啊——”我吓得连滚带爬,很快就被她逮住了。
“九阴之女,大补!”张雪妮闪着绿光的眼睛直盯我、狠咽着口水。
“爷爷、爷爷…………”我如同小鸡一样,被她拎在手里,惊恐地叫着爷爷。
任凭我叫破喉咙,爷爷都没出现,我才意识到被爷爷坑了。
眼看张雪妮裂开嘴咬向我脖子,我吓坏了,抡起拳头用力往她额头砸去。
本来是无意之举,张雪妮却惨叫着把我丢开。
“哎哟!”我一屁股摔坐在火盆上,疼得嗷嗷叫。
我也没忘了逃命,边跑、边拍灭裤子上的火。
“想逃,没那么容易!”张雪妮很快就缓过来,凶狠地追着我。
“救命啊、爷爷快来救我!”我惊叫着、到处乱窜。
不管我跑到哪,下一刻,张雪妮总会挡住我的去路。
可能是不耐烦了,她抬手一扬,直接把我掀翻了。
她流着口水,狞笑着、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不、要!”我脖子被掐得火辣辣地疼,好像要断了一样。
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时,猛刮起一阵阴风,一道阴测测的男音随着响起,“敢动她,死!”
第7章 被鬼摸了
张雪妮竟露出惊恐之色,倏地松开我的脖子,一道黑影从她身上飞窜而出。
“想跑?晚了!”冷冽的声音刚落下,四周卷起白色烟雾,瞬间将那道黑影包裹住。
女人凄厉的惨叫声骤起,烟雾迅速缩小,将黑影挤成无数的小黑点、化于夜空中。
随即,一个身形飘渺的男人凭空出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你是——”我看清他的脸,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长得与那尊铜像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是魂体一般的存在、没变成骷髅。
“我如何?”他来到我面前,蹲下身,与我对视。
他浑身散发着迫人的寒意,冻得我直哆嗦,我结结巴巴道:“你不是、不是骷髅吗?”
“这得问你爷爷了。”他低笑道。
爷爷?一想到爷爷把我丢在这里不管,我委屈得直掉泪。
“你也会哭?”他揩去我脸上的泪,难以置信道。
会哭有啥奇怪的?我很不解,正要往后挪动、和他拉开距离,谁知屁股一动,就跟裂开一样疼。
“嘶!”我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收起的眼泪,又掉个不停。
他俊眉一皱,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扒了我的裤子。
我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经放在我屁股上。
爷爷说女孩子的屁股不能随便给人看,何况他还摸了,我扭着身体,直嚷着:“别摸我屁股、别摸…………”
他对我的表现很不满,冷喝道:“别动!”
被他这么一喝,我不敢再动了,他的手很冰,缓解了屁股的疼痛。
可我没忘了他不是人,还是很害怕,这时,爷爷来了,“阿音!”
“爷爷!”一看到爷爷,我所有的委屈全爆发了。
但爷爷没理我,目光移到我旁边的鬼身上。
我以为爷爷要除鬼,没想到他神色淡淡道:“跟我来!”
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我傻眼了,急忙拉上裤子。
我刚要追上去,差点被什么绊倒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张雪妮。
崔寡妇的鬼魂一离体,她就晕了,这可咋办?
爷爷走了,我又搬不动张雪妮,只好回屋拿了一条旧毯子,盖到她身上。
我惦记着爷爷的反常,想起去拿毯子时,见他屋里的灯亮着。
于是,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爷爷门口,屋里没传出一点声音,只看到爷爷的身影倒映在窗上。
没听到啥墙角,我有些失望,又困又累,正想去睡觉,门突然开了。
爷爷走到门口,冲我招手,“阿音,进来!”
我明明很好奇,却站着不动,一脸倔强地看着爷爷,“我不!”
从小到大,我都很听爷爷的话,可这次真的气坏了。
爷爷满脸无奈,走出来拉我,“爷爷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并不买帐,扒着门框,就是不肯进屋。
“阿音乖,先进去,回头爷爷再告诉你。”爷爷自觉理亏,不好意思凶我。
“爷爷,你骗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我憋了好久,刚要哭,屋里就传出一声轻笑。
第8章 硬塞个鬼夫给我
被男鬼这么一笑,我瘪着嘴,哭不出来了。
爷爷好笑道:“阿音乖乖听话,过几天赶集,爷爷给你买糖吃。”
“我要牛乳糖。”这下我高兴了,咽了下口水。
那时候的牛乳糖可是稀罕物,记得原来有大户人家求爷爷帮忙,专门给我带了些,可甜、可好吃了。
我吃了那么一次,就惦记着那味道,只是那玩意太贵了,爷爷没给我买过。
“好、好,给阿音买牛乳糖。”爷爷笑呵呵地点头。
得到爷爷允诺,我才跟他进屋,一踏进屋里,就对上男鬼似笑非笑的眼神。
我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躲到爷爷身后,爷爷把我拉了出来,“阿音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
“一块糖也能把你收买了,你原来可是——”男鬼说着,顿住了,神色变得很复杂。
原来咋啦?我原来都不认识这鬼,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相比我的疑惑,爷爷波澜不惊,指着男鬼,问我:“阿音,他好不好看?”
“好看!”我看了看男鬼,老实地点头。
“那他当阿音的新郎好吗?”爷爷又问。
“不要!”他是鬼,我才不要!
男鬼脸色顿沉,冷声质问我,“为什么?”
我很怕他,不敢说实话,嗫嚅道:“我、我还小。”
爷爷摸摸我的头,不以为然道:“没事儿,可以先定下来。”
我委屈地看着爷爷,“爷爷,我——”
不等我把话说完,爷爷就诱哄道:“爷爷多给你买几块牛乳糖,咋样?”
在牛乳糖的诱惑下,我很没出息地妥协了,“我要十块牛乳糖,明天还要吃鸡腿。”
“行,阿音想吃啥都成。”爷爷好脾气道,他把我和男鬼带到偏屋。
屋里摆了张桌案,上面不知放了啥东西,用红布遮盖着,爷爷走过去,掀开红布,露出那副白森森的骷髅。
我惊叫了一声,直往后退,男鬼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抵着我的后背。
他俯下头,冰冷的气息吹拂在我耳际,“我的骨骸很可怕?”
“不、不可怕。”我躲到一边,嘴上说不可怕,目光却紧张地在他和骷髅之间来回。
爷爷为啥要供起骷髅,还硬要塞个鬼夫给我?我实在是搞不懂。
我没忍住,问了出来,爷爷笑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那得好久,爷爷是欺负我年纪小嘛?我想得入神,爷爷趁我不注意,拿针刺破我的手指头。
我疼得直吸气,看着爷爷把血滴入碗里,问男鬼卒于何年,又念出我的生辰。
爷爷做完法之后,让男鬼喝下我的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冥婚仪式。
年幼无知的我,为了几块牛乳糖把自己给卖了,以致长大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记住,我是你的夫,楼湛天!”男鬼说完,化成一道黑影,闪入爷爷准备的小木牌里。
爷爷给小木牌穿上红绳,戴到我脖子上。
我没忘了爷爷骗我的事,哭着问:“爷爷,你为啥要骗我?张雪妮差点把我弄死。”
第9章 跟哭丧似的
爷爷脸色一僵,语气不自在道:“傻孩子,爷爷不可能害你的。”
他说崔寡妇侵占张雪妮身体时,和张雪妮的命魂纠缠在一起。
如果强行除掉她,张雪妮的性命也难保,除非她主动出来。
夜里阴气重,正是鬼气大盛的时候,崔寡妇破开爷爷下的禁制是早晚的事。
为了引楼湛天出来,爷爷留下了我,他的道行远在崔寡妇之上。
鬼与鬼之间,强者为摄,崔寡妇见了他,只有逃的份。
“爷爷,要是他不出来,我不就死定了?”我不敢说楼湛天的名字,只能用‘他’来代替。
“如果他不现身,爷爷会出手。”爷爷道。
我一听,更委屈了,原来爷爷当时躲在暗处。
爷爷见我要哭不哭的样子,有些心虚了,“阿音,是爷爷不好,别生爷爷的气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爷爷连忙哄我,而我只顾着哭,忘了问爷爷咋知道楼湛天会出来。
为了补偿我,第二天,爷爷给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
至于张雪妮,爷爷当夜就通知张一毛领回家了,还给了可以化水喝的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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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赶集这一天,为了牛乳糖,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
赶集日是每月的初一、十五,爷爷经常忙得没空带我去,可想而知,我现在有多兴奋。
因为家里的牛车被大姑抢走了,只能搭村民的。
要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估计没人肯载我。
饶是如此,同坐一车的村民,都巴不得离我远点,碍于爷爷在,才没说出难听的话。
但这不影响我的心情,我靠在爷爷怀里,啃着玉米饼子。
“爷爷,咱们啥时候把牛车要回来?”要不是这次赶集,我都忘了这事了。
一直对爷爷不闻不问的大姑,前年趁爷爷不在家,把牛车抢走了。
当时我还小,根本抢不过她,还挨了她一巴掌。
爷爷知道后,上门找大姑讨说法,可大姑却避而不见。
总归是亲闺女,爷爷也不能拿她怎样,这事就不了了之。
爷爷眸色一黯,摸着我的头道:“好,买完东西,就把牛车要回来。”
到了集上,爷爷果真给我买了牛乳糖,我高兴坏了。
家里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朱砂用完了,也要买。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就在外面等爷爷。
百般无聊之下,我在街边踢着石子玩,突然看到从对面的药铺,匆匆走出一个人。
这人正是我大姑丈廖地裘,他脸色灰白,看起来很憔悴。
他咋啦?家里谁生病了?我嘀咕道。
爷爷出来后,我把这事告诉了他,“爷爷,要不咱们改天再要牛车?”
我担心爷爷心软,非但要不回牛车,没准还贴钱给大姑。
反正我就是讨厌大姑,她和小姑一样坏,到处说爷爷的坏话,还骂我是灾星。
爷爷哪会看不出我的小心思?笑了笑,“阿音乖,咱们要回牛车就走。”
大姑家离镇上不远,我和爷爷刚到她家外面,就听到里面传出嚎哭声,听起来跟哭丧似的。
“爷爷,是大姑在哭。”我听出是大姑的声音。
不等爷爷开口,就听大姑嚎道:“快、快把我爸喊来!”
第10章 丢魂了
我听到大姑要找爷爷,扯了扯爷爷的袖子,“爷爷,咱们回家吧?”
爷爷面带忧色,拍拍我的手,哄道:“阿音,看看再说。”
我不乐意了,大姑那么坏、对爷爷又不好,管她干啥?
爷爷还想哄哄我,大姑丈就心急火燎地出来了。
他一看到爷爷,激动不已,“爸,您咋来了?”
“我爷爷咋不能来?”我撇嘴道,一有事就喊爸,原来还骂爷爷是糟老头呢。
大姑丈没理我,跑到爷爷面前,直接跪下,“爸,寿儿快不行了,您救救他吧。”
廖长寿是大姑家的独苗,今年八岁,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最喜欢欺负我了。
“爷爷是剃头匠,又不是医生。”我小声嘀咕道。
被大姑丈听到了,他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继续求爷爷。
“咋回事?”爷爷边问,边牵着我往里面走。
大姑丈跟在后面,哽咽道:“寿儿昨晚溺水了,救回来后,一直昏迷不醒。”
原来昨晚廖长寿偷偷跟人到河里洗澡,而他们村里只有一条河,往年经常溺死人。
这不,廖长寿差点把小命搭上了,大姑丈请了好几个医生,都没能把他救醒。
我们一进屋,大姑就扑了过来,哭嚎道:“爸,你快救救寿儿、救救寿儿…………”
大姑丈急忙把大姑推开,“瞎嚎啥?快让爸看看寿儿。”
爷爷径自走到床边,见廖长寿脸色惨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暗叹了口气,把手放在他心口上。
我刚要凑过去,就被大姑的巨臀挤开了,她抱住爷爷的手臂,“爸,寿儿是不是中邪了?”
爷爷皱着眉头,抽回手臂,“丢魂了!”
大姑丈白着脸,颤声问爷爷,“丢、丢魂?那还能找回来吗?”
“当然能,我爸这么厉害。”大姑一阵抢白,又哭求爷爷帮廖长寿找魂。
爷爷当然没带法器到集上买东西,招魂要用到的东西也不少,一些是家里没有的。
“你去准备一罐黑狗血,再买一套丧衣回来。”爷爷交代大姑丈。
大姑的婆婆一听,炸毛了,“我说亲家公,买啥丧衣?你这不是咒我乖孙儿吗?”
爷爷沉下脸,冷笑道:“你觉得我在咒长寿,那就另请高明。”
廖长寿是爷爷的外孙,我知道爷爷不可能不管他的。
但这老太婆太讨厌了,好在大姑的脑壳没坏,把她婆婆拉到一边劝说。
大姑丈生怕爷爷不肯救廖长寿,着急道:“爸,我妈啥都不懂,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爷爷懒得和大姑的婆婆计较,让大姑丈快点去准备。
末了,爷爷又对我说,“阿音,你回家帮爷爷把褡裢拿来。”
大姑村子离我们村子有些远,爷爷让大姑丈找人送我回去。
刚走出大姑家,就碰到小姑母子,她和大姑关系好得很,廖长寿出事,她肯定要来的。
她经过我身边时,骂了一句‘灾星’,看都不看我一眼。
倒是她儿子赵亮,一上来就推了我一把,“丑丫,你来做啥?”
第11章 鬼夫帮我出气
我一个趔趄,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口袋里的牛乳糖也掉出几块。
“糖?”赵亮看到牛乳糖,眼睛大亮,直接扑过来抢。
“不准抢我的糖!”我赶紧把牛乳糖护在怀里,不让赵亮抢走。
赵亮对我又拉又扯,还嚷嚷道:“你哪偷来的糖?快拿来!”
“才不是偷的,你滚开!”我气红了眼,猛地用身体把他撞开。
奈何这混小子野惯了,虽比我小上一岁,力气却比我大多了。
他跟狼崽子似地再度扑来,使劲地掰着我的手。
我死死地握住手里的牛乳糖、不肯松开,“赵亮,你个不要脸的强盗,不准抢!”
小姑正要进屋,就出现这一幕,非但不阻止赵亮,还干站着看戏。
这会,听到我骂赵亮强盗,她恼了,“死灾星,你骂谁强盗呢?”
我气得半死,没心思理会小姑,手不得闲,就拿头去撞赵亮。
还没撞到他,他突然往后摔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地上,疼得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亮儿,你咋样啦?”小姑心疼得要命,连忙把赵亮扶起来。
她探手往赵亮后脑勺一摸,不得了!居然起了一个大包。
“你这个鬼娘生的灾星,敢推亮儿,小心我打死你!”
小姑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那凶狠的模样,仿佛恨不得把我撕了。
我梗着脖子,倔强道:“你才是灾星,你全家都是灾星!”
“要死啦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小姑怒骂着,抬起手就要掴打我。
我身后是一堵墙,根本无处可躲,吓得闭上眼睛。
结果,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肉体倒地的闷响,和小姑杀猪般的惨叫声。
我睁开眼睛一看,小姑四叉八仰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着、咒骂我。
她咋啦?我根本没动她,这时耳边倏地响起楼湛天的声音,“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
我愣了一下,原来是楼湛天帮我出的气,赵亮肯定也是他推的。
“谢、谢谢你啊。”我小声地道谢,突然觉得有个鬼夫保护我也不错。
楼湛天没应声,外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
爷爷和大姑他们都出来了,大姑赶紧把小姑扶了起来,“秋月啊,你咋摔成这样?”
小姑的手好像断了,被大姑一碰,疼得嗷嗷叫,“疼死我了,是灾星推的!大姐,你可得帮我出气啊!”
明明爷爷在场,小姑跟没看见一样,嚷着要大姑帮她出气。
爷爷见我浑身脏兮兮的,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检查我有没有受伤,“阿音,是咋回事?她欺负你了?”
“爷爷,小姑骂我是鬼娘生的灾星、是小贱种…………”我实在气不过,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我边哭边添油加醋地告小姑的状,隐约听到楼湛天的嗤笑声。
小姑听到我告状,气疯了,“灾星,你给我闭嘴,再胡咧咧,看我——”
啪!小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
我转头一看,爷爷高举着手掌,他怒道:“阿音是我孙女,由不得你们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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