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味道

我可能会忘记有个夏天，我赤身裸体，疯狂地玩了整个夏天

过年回家，在老家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熟人，跟他同桌喝酒。轮到跟他喝酒的时候，他借着醉意，眉飞色舞地跟我说，我真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热天打挑胩（tiao ka，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天天在我门前走上走下的......说完他哈哈大笑，一口喝下了大半杯酒，桌上几个年长的人也开怀大笑。我满脸通红，略显尴尬....毕竟一个将近三十岁的人，被别人说出小时候的糗事，还是很难为情的。

他这么一说，很多记忆涌上心头，这个事我到现在还没忘记：

又一个夏天，我确乎是什么都不穿，疯玩了一个夏天，浑身上下被太阳晒得黑不溜秋。桌上讲我糗事的人，大概是截止目前，见到我赤身裸体次数最多的人了，因为那时候每次出去玩，都从他家门前经过，只要被他看到，他一定要拉住我，轻轻地弹一下我的小鸡鸡，才让我走。

回想起这些经历，看着眼前这些很熟悉又很陌生的人，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对老家如此眷恋，迷恋她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只虫子，尤其舍不得的是这里的味道，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味道。

味道，一种奇妙的东西，能带给人直接的感官刺激，同样能让人感受到更多的东西。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离家在外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老家食物的味道。由于饮食习惯的缘故，老家食物基本都有浓郁的味道，各种腊味的醇厚、辣味的热烈、酸菜味的激烈......各种食物的味道，我难以找到更多的词描述、形容，他们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老家的腊肉，真正石烟熏火燎做成的，尽管品相不佳，但那是我的最爱，我很少吃上桌的腊肉，我觉得那样太斯文；从来都是腊肉整块煮好后，奶奶切下一小段，我拿起来就啃，这样的肉，肥瘦都在一起。咬一口，油香顿时包裹舌头，香而不腻；瘦肉劲道，每次吃完，总要卡很多在牙缝里，吃完之后满嘴流油，心满意足；这时候，也不管是否雅观和健康了。

家里酸菜（我们不叫泡菜）和凉菜，永远有市场上不一样的味道，家家户户都有几个老泡菜坛，也必然有几坛由调料和时间酿成的酸水。捞出来的酸菜，都能让我马上流口水，直接开吃，若没有大人的阻拦，恨不能吃完。我爱吃凉菜，尤其爱吃酸水拌的凉菜，调味不需要醋，直接使用老坛酸水，别有风味。

豆腐乳的臭味，也改变不了我对他的迷恋，自己发酵制作的豆腐，配上辣椒，让人欲罢不能。我总喜欢挑一块很大的腐乳，吃里面豆腐的白心；每吃一回，必然大汗淋漓又酣畅痛快。

我总有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每次回家，到达一个特定的地方。马上能感受到老家的味道，我惊异于人对气味的敏感程度。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是由某种物体发出的气味，可能厨房饭菜香味，也可能是炊烟的味道，亦或是农民焚烧秸秆的味道、我甚至觉得那是动物的味道......它就弥漫在空气中，只能在此刻此地能被感知到。

我想，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人生体悟，每个人都能闻到自己家乡的气味。

记得很久以前上学，周五回家要走一段路，那是很崎岖的山路，而且是传说中有“鬼”的山路，我只有一个人，越走越害怕，尽管那是寒冬腊月，下着细雨，我冻得瑟瑟发抖，但我头上却直冒冷汗......就在内心恐惧越来越强的时候，翻过一个小山岭，我看到了家里的灯光，在湿润的空气中闻到了属于老家的味道，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回到家，一家人开心地吃着热气腾腾的菜，那份满足，大概再难享受到。这种奇妙的家乡味道，我无法描述，我觉得那是沁入老家一草一木，每寸泥土，空气当中的神奇物质，那是一种充满烟火气的气息。

不管离开老家多久，多远，只要一踏上老家的土地，熟悉的味道便回来了。我本身不是一个特别恋家的人。对我而言，我觉的自己对家、对家人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可是我总忘不了老家的味道。尽管随着自己视野、认知的变化，我很讨厌老家的愚昧，对老家很多人见识浅薄的愤恨；一边难过另一面又无法阻挡老家整体的衰败。我却无比贪恋老家的味道，食物也罢，烟火气也好，每次回家，一感知到这些气味，我便要狠狠地吸几口。

尽管离家很近，可我缺很少回到老家。一回家，总能听到某某熟人去世的消息，总能发现以前热热闹闹的院子早已破败不堪，我慢慢担心，终有一天，老家没有人了，我可能再也感受不到老家的味道了......

我也知道，终有一天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去，我甚至可能离老家更远，我肯定会忘记自己打挑胩，疯玩的那个夏天，但老家的味道，一定忘不掉！

【小尾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写这么一篇东西，也完全没有构思；所有的东西东西都是临时拼凑，写得不尽兴，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i知更鸟                                                                                                                                                2018.4.23 2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