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九,我终于在二十一岁接受了一个人的生日。
包头有给小孩儿过圆锁的传统,就是12岁生日。司仪们往往形容这天是——“从童年走向少年的一天”。这是一场和结婚一样规格的宴席,要邀请所有有联系,或者说有礼金往来的亲戚朋友,孩子要站到台上背一段事先写好的演讲稿,然后跟着父母给所有前来参加宴会的不怎么认识的长辈们敬酒——以表达自己对他们多年照拂的感谢,小朋友们排着队走上舞台把礼物交给小寿星,说几句因为这一年有太多同学过生日而早已熟记于心的祝福。
比起这场如同闹剧和演戏一样的生日,此前生日上的仪式显得要真诚很多——点一盏全天不灭的灯,脖子上要挂几个用毛线穿起来的铜钱——统统象征长命百岁。所以,我猜“圆锁”的意思大概就是,因为害怕小孩儿夭折所以12岁前要把他们锁起来,到了十二岁再来打开这把锁。
总之,一直到12岁生日都像是一个节日。
而到了12岁之后,青少年时期,生日变成了可以抱一大堆礼物回家的日子。在这段所谓同龄人压力最严重的时期,礼物的数量直接说明了你的受欢迎程度。如今想了想那时得到的生日礼物,发现跟很多送礼物的人连qq列表里的一个头像的交情都不再有了。
高中时在送了一轮生日礼物之后,大家达成了不再进行这种费时费脑又不讨好的活动的共识。于是生日变成了大家可以在上晚自习之前去大吃一顿,顺便打一个奶油仗的日子。那些日子里的生日,不再关于谁,而像是一群人的热闹和发泄。
第一次离家之后,靠近生日的那几天十分不安。因为不在家人身边,不在老朋友身边,没人知道我的生日,谁去给我买蛋糕在当时变成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终于,在考虑了很多天以后我自己买了一个蛋糕,呼唤了室友们出去吃饭。然后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一个人的生日。
而在我提前收到了每年固定两份固定生日礼物中的一份时,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再需要热闹的生日了,不再像之前一样感觉到生日蛋糕那种近乎神圣的必要性。
也许是突然意识到,需要庆祝我的出生的人其实不多,又或开始渐渐的为了生日的到来而焦虑,不再需要一场庆祝来强调它的存在感。
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不再寄生于很多东西之上,自给自足。可以接受别人的陪伴和扶持,也可以一个人料峭挺拔地面对世界,这才是一个大人应该做的事吧。
我坐在图书馆的书吧里,这里放的音乐我很喜欢,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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