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村里只有一个医生,叫西周,按照辈分,我该称他西周爷。他是个赤脚医生,是个有仁心的医者!如今七十多了,前几年得了偏瘫,也需要人照顾啦!
那时候,一个村子几百户人家,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磕磕碰碰、出疮生疹子、接生害急病等等,都是他一个人忙!他每天不是在诊室看病就是在村中人家面诊。胳肢窝下总是夹着一个长方形的铝盒子,盒底铺着干净的白纱布,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注射器、药品、胶布、酒精和药棉。他总是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中山装,上面的口袋里别着一支钢笔,笔卡子露在外面,已经磨的锃明发亮!他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和村小学的老师一样!他们都受人尊敬!
他与人说话总是拿双眼皮的大眼睛看着你,微笑默听,神情沉静,镇定自若,就像一尊菩萨。他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白布做的小枕头,干干净净的。病人来了,他一边看着病人表情动作,一边招呼先坐下,眼神示意把手腕儿放在脉枕上,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放在病人的脉搏上,微微低头,眼睛看着病人的脉搏处,静静聆听静静感受,默默诊断。切脉完毕,他把听诊器取出,把耳挂放进两个耳朵,听枕头贴在病人的胸口心脏处,细细聆听,准确判断。
现在想想,他的诊断方法就是传承了中医传统的诊疗方法——望闻问切!只不过是将中西医结合起来罢了!
小时候的我,结实的像家乡的石头,一年到头活蹦乱跳,活脱脱的一个野小子!滑渠帮,上柿树,撇冻龙,样样不漏。但一到春节放假,我就非要大病一场,几乎都是发高烧。
记得我有一次春节刚放假,学校还没有发期末成绩的奖状,我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头重脚轻,恶心呕吐,不吃不喝。由于我个头大,母亲也背不动我,就把我从床上扶起来,搀着我去小药儿铺,当我前脚刚刚跨过门坎儿,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就摔倒在门口。母亲情急之下,扶也扶不起来,背也背不动。正好西周爷走过我家门口,就地给我诊断,帮着把我扶到家,转身回诊所开了药和针,到我家给我打了一针,我慢慢就恢复了。
小时候,最怕的就是打针了。一是要褪掉裤子一点,把臀部露出来打针,总感觉让男医生打针太不好意思。二是打针真的太疼了。那针尖冷不丁的扎进肉里的感觉,现在想想也是很惊悚。但也没得选择,我不会吃药。一到生病,喝药就成了比病痛更痛苦的事。那时候总要喝安乃近,白色的药片有指甲盖那么大,又苦又涩,往往是母亲沿着药片上的十字线,用两个拇指指甲给使劲分成四瓣,我喝一大口白糖茶,猛的咽下去,结果,那喉咙就像生了东西拌住了似的,水下去了,药卡在喉咙出,借着水的浸泡,那药的苦味顺着喉咙向下流,口里一酸,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大口黄汤汤儿,茶,药,都吐在了地上。
后来,母亲就做稠面汤让我喝药,还破例用饭勺架在麦秸火上碎炒大蒜鸡蛋,在饭碗边上挖一小勺鸡蛋,再把药片塞鸡蛋里,让我大口喝下去,结果,这样还算管用,但到第二顿就不行了,喉咙仿佛会过滤似的,药流又被筛出来了!为了治病我也不惜把馒头嚼碎,把药片夹紧碎馍里,再咽下去,这样也成功过,但一大口馒头咽下去,喉咙也仿佛要撑破了似的,太痛苦了,最后也放弃。总之,为了吃药,我也是想尽了办法,受尽了苦难,最终还是偷偷把药从床里帮给扔在床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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