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时间的长廊之中,是否曾经有那么几个只是途径你的生活,既没有留下姓名,也没能见证你的人生,却在你的世界浓墨重彩的画下一抹印记的人。一定有的,只是你还记得他们么?
我还记得那个,让我一战成名的小老头——挑担子走江湖的卖货郎。
故事发生在一个温暖的上午。你,且听我说。
“你别走,再等一会。过一会我爸爸就回来了,就可以买这把枪了”。
“哎呦,你这个小孩,怎么耍无赖嘞。都让你玩了这么大一会了,谁家的小孩,领走呐,我要去别的庄子了嘞”
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天气暖和,微风不燥。这个南方不知名小村的南头,七岁小平头模样的男孩扯着卖货郎的深蓝色中山装,嚷嚷着不让他走。差不多要耍赖打滚了。
已过半百之年的中年男人,侧身看着这个无赖的孩子,这屁大点的娃娃,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一脸无奈,仿佛比这孩子还要委屈。一番策反迂回未果。倒是引来了一波围观。
四周来往的邻居本不在意这个时而来吆喝的卖货郎。二十世纪初,偏远农村经济还是很落后。家中若是不缺物件,谁会浪费时间来挑挑捡捡。这日,反而让这个无人问津的卖货郎当了回主角。
“阿宝,你干嘛呢。又乱来,当心你妈上街(方言:赶集)回来又打你。”住在我家屋后的阿婶走到人群前来看着我说到。
我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似的,刚刚还有一股牛劲拽着卖货郎的衣角。顿时,又像个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半截。摸摸后脑勺:“我想要这个玩具枪,爸爸妈姨(妈姨:方言妈妈)上街去了,还没回来,我又没钱。让他先别走。”
阿婶随手挑拣这货郎担子里的针线盒,筷子剪刀……另一边几个于我同龄的小孩乱翻着零食玩具。一起看着阿婶。
阿婶停了手,一把拉着我往人群里拽。一脸尴尬的对着卖货郎说:“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不在家。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一会他耍起赖了,可要拼命的奥”。
话音未落,我不敌农家阿婶有力的臂膀,被拽到一旁。
呵。卖货郎立马就来了精神,也不吆喝周围可有什么需要的物件。担起担子。起身欲走。
“完了完了,这下走了,也不知道那天才会来,也不知道玩具枪还在不在了。”被拽在阿婶手里的屁孩傻了眼。牛劲又上来了。
我一把挣脱了阿婶,冲上去抱住卖货郎的大腿,哭天喊地的不给走。(假装不记得当时的我都急哭了,抱着人家大腿在地方打滚耍赖,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家别走。要脸要脸。。。。。捂脸表情)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和魄力,死拉硬拽着,卖货郎一个重心不稳,哎呦一声,踉跄倒地。担子倒在我旁边。众人哄笑,咿咿呀呀交头接耳指着我。我不管嘛,我就要玩具枪嘞。
阿婶哎呀一声。一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皱着眉头,“你个死孩子,怎么没完没了,你妈回来了,非让她打你”。说着把我拎在手里,左瞧瞧右看看。“砸到那里没有”。我不吭声,眼睛死死盯着担子里的玩具枪。
卖货郎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挑着担子。摸摸后脑勺,又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
众人散,我被阿婶拎在手里,看着卖货郎扬长而去。心有不甘也无济于事。恨阿婶怎么力气比我爸还大,这回我没能再挣开。
这场闹剧最终以我宣告失败而收场。我坐在阿婶家门口的小木凳上等爸妈回来。记得后来,我是被我妈揪着耳朵领回家的,我妈说:“再在庄里丢人,就叫王叫花给你逮去”。好吧,这回彻底怂了。
阿婶没来得及说。我妈就在还没见到我之前,就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升级版,夸张版加各种续集。继而,刚消停的我,又被揍哭。关于我妈打我这件事,由不得我解释,我爸从来也不拦着。小时候,真的怕我妈打我。真疼!!
后来啊,卖货郎断断续续几年间,来过几次。我都躲在家里没好意思出来。只听见他摇着拨浪鼓以及那一口口安徽合肥方言的吆喝“卖东西来,家里缺个啥来看看咯。”以及一帮同龄人唧唧喳喳的哄闹,其中没有我。
时间一转眼,三年五载弹指即过。当年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换成了摩托,上街赶集几乎天天有的事,卖货郎自此在没来过,我却一战成名。成了乡里乡亲茶余饭后的笑梗,而我,更是会不时的被取笑一番。那种尴尬,溢于言表啊。
每每想起那个双鬓微白的憨厚小老头。我都会不好意思的对着自己笑笑。后来,我无意间想起,问起母亲关于卖货郎的事。也是道听途说,却是我对于您仅知道的唯一认知。
卖货郎。姓名不详,一生未婚,无儿女,挑担卖杂货为生。后卒于自己的茅草小屋。乡里出资为其埋葬。
你的生命里。是否也曾有那么一两个于你无关,却又在你的人生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抹印记的人。你还记得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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