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这是关汉卿的快意生活:想走就轻轻松松地走,想坐就安安静静地坐。渴了就喝,饿了就吃,酒喝醉了就唱几曲山歌,困了就在草地上躺一躺。日月漫长,天地宽广,休闲的日子好快活。
“醉了山童不劝咱,白发上黄花乱插。”--漫步在青山绿水间,徜徉在农家茅舍旁,野花开遍了河畔,村里自酿的浊酒,喝它个醉醺醺,信手摘花插满头,旁人见了笑哈哈。这是卢挚的自由自在的快意人生。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品读白朴与关汉卿小令中的快意人生。
①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元·白朴《沉醉东风·渔父》
黄芦岸白苹渡口,绿柳堤红蓼滩头。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点秋江白鹭沙鸥。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赏析:淡黄的芦苇、白色的浮萍、碧绿的杨柳、红艳的野草点缀在江边、渡口、江堤以及滩头上,渲染出一幅清丽无比的秋江图。渔夫就是在这样幽静优美的地方,打鱼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简单恣意的生活,不需要什么“刎颈之交”的朋友,却有毫无机巧之心的朋友,他们就是那些在秋江上自由自在飞翔的鸥鹭。
这首小令所描写的渔父是一位孤傲于世、藐视世俗的隐者。他出没于江边、渡口、滩头,不结交所谓生死之交的朋友,只甘于与鸥鹭为伴,陶然忘机。他大字不识一个,却笑傲尘世的达官贵人,在烟波江上恣意潇洒。
“明朝拂衣去,永与白鸥盟”,“不羡鱼虾利,惟寻鸥鸳盟”。每个隐者心中都有一个潇洒自在的渔夫梦。
“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白朴一生蔑视功名,烟波钓叟就是他心中的快意人生。
②闲将往事思量过,争甚么。
元·关汉卿《四块玉·闲适二首》
其一
旧酒投,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
其二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赏析:其一是一次农村的宴席。诗人村居的房舍里充溢着闲适和舒畅的气氛。旧酒已被重酿过一遍,新酒也已经酿熟了,满屋都散发着香喷喷的酒味。主人呼朋引伴,在自家简陋的方桌上摆上了几个旧瓦盆,里面盛满了菜肴。酒菜虽不是山珍海味,颇为丰富。乡邻们围坐在一起,自由自在,不分彼此,一边喝酒品菜,一边吟诗唱和;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言,我一语,你唱,我和,玩个随心所欲,乐个开怀如神仙。
大家不论僧俗,不序长幼,不分贵贱,平等相处。老酒、新酒不论,餐具粗糙不计,最妙的是“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活脱脱一幅山村聚餐快活图。
“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这情状,还有谁去议论世间的是非功利,唯有闲适随意才快乐啊。
其二写诗人经历了人世间的风风雨雨,看到了贤愚颠倒的混沌现实,没有什么可争的了。似陶渊明、谢安这等雅洁的隐士生活,在诗人心中是向往已久的。但在亲身经历纷繁万种的世态人情,看透了世态炎凉的社会世相之后,诗人终于若有所悟。恍然回首,“闲将往事思量过”,无论聪明与否,又有什么可争的呢。
大丈夫生在世上,理应建功立业,有所作为。诗人满身才华,也曾像陶渊明、谢安等人一样有过治国平天下以济苍生的宏伟抱负,现实是社会黑暗,统治残暴,归隐只是个无奈的选择。一旦跳出那人心险恶的红尘风波,离开了名利争夺的场所,钻入自己一手打造的安乐窝,过着闲适惬意的生活,那些蜗角虚名,又有什么可争的呢,不如在这远离尘世的地方过着快意生活。
陶渊明这样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李白这样说: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白朴要做“傲杀人间万户侯,不识字烟波钓叟。”
关汉卿是“闲将往事思量过,争甚么。”
闲中自有闲中乐,天地一壶宽又阔。且看元曲中的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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