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2)
①
我叫猫影，是一位职业杀手。
现在是零点三十分整，窗外的星空愈发深沉，有一种幽森般的冷。
此时，我在贾先生妻子的身旁。
当然，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默默的点燃左手上食指和中指夹住的烟，陷入了沉思。
我很奇怪于野狗的这条突然的信息:
“杀掉贾先生。一个小时内。”
我隐约能感觉到，这次的任务和以往都不一样。
“我该不该杀掉贾先生?但是……野狗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我在心中想着。
如果我杀了贾先生，便是违背了一个职业杀手的原则。
如果不杀，野狗的任务是否就算没有完成?
“杀还是不杀?”我自己问自己。
这支烟好像燃烧的很快，仿佛没一会就烧到了我的指尖。
可是我依旧无法想明白。
我掐灭烟蒂，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
站在冷风肆虐的街上，我拨打了野狗的号码
②
此刻是零点三十五分整，冷清的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地紧了紧我的风衣。
我走入了一个避风的角落，我正在拨打野狗的电话。
野狗的电话是在响了一分零三秒才接通的。
我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我也知道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就是他。
可是我们谁都没有先说话。彼此都在沉默着。
因为这是一种较量。
顶级杀手间的初次较量。
一分零三秒后，是他先说的话。
“你还有二十七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两个铁板间的摩擦发出的声音。
“这不是我的规则”
“你必须杀掉他。”
“为什么?”
“老大的意思。”
我怔了一下，老大的意思?
我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而在寒风中，冷汗又瞬间被吹干。
我竟然愈发的感到寒冷。那是一种源于心底的感受。
“老大很中意你。但你的时间不多了。我只能和你说这些。”
我刚想要继续问他，但是话筒里却传来嘟嘟的声音。
我犹豫了一下，装起了电话。
“老大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一阵冷风吹过，几片飘雪落到我的脸上，凉意使我惊醒。
我摇了摇头，向贾先生的住宅快速走去。
③
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2)
贾先生和他妻子是在同一所高档小区内。
我回忆着资料里的信息，迅速找到了他的房间。
房间的门没有上锁，我一些意外。
我仍然选择以最安静的方式进入他的房间。
贾先生竟然也没在房间内。
多年的杀手生涯，让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能感觉到，贾先生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
我是在二楼的一间全景会客厅里发现的他。
这间房屋是这栋几十层高的楼房的最高层，我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全景的会客厅。
从这里向底下望去，大半个城市尽收眼底。
贾先生没有开灯，只是留个我一个背影，独自一人在望着漆黑的城市。
他似乎知道我会来，他在等我。
“你来了。”
“你知道我要来?”我慢慢的握紧手中的枪试探性的问到。
“我知道你要来，而且要杀我。”贾先生转过身来，对我慢慢说到。
我有些惊讶，但又瞬间调整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
“从此刻起，你要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 贾先生猛的转过身来，严肃的对我说到，他的眼睛有些猩红，带着丝丝狂躁。与之前那副市侩的商人嘴脸竟然完全不同，仿佛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隐约中竟然能看出一股戾气。
我认识这种戾气。
我的第七个任务，我要杀掉的也是一个杀手。
他虽然死在了我的刀下，但也在我胸口留下了一枚子弹。
那种眼神，竟然和贾先生此刻的有些相似。
“猫影，真名不详。职业杀手，代号毛先生。为“组织”执行过十三次任务。当然了，我是第十四个任务。”贾先生说到。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很惊讶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这些，内心很惊讶。但是我故作镇静的问到。
“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警察。””贾先生认真的说到。
“如果我没猜错，“组织”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我在“组织”中卧底了五年，却得到极少的线索。他们太神秘，手段也太残忍。在半个月前，我就开始觉的自己的身份好像泄露了，果然，他们今天来派你杀我。”
“我只是个杀手，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向他问到。
“不……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 嗯?我说的没错吧？”贾先生直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猛然提起了枪，把枪口对向了他。
面对着我的枪，贾先生竟然出奇的淡定，甚至他的眼睛也只是极其轻微的眨了一下。
过了十几秒，贾先生竟然慢慢的转过身去，面向着这漆黑的城市。
“你知道吗？在这漆黑的夜里是有很多罪恶的，他们正在蠢蠢欲动……”
“而那微薄的星光，纵然有很少的光亮，却还是想要驱散黑暗。而我们，就是那星光。”
“我说的没错吧?嗯?毛警官?”贾先生侧着脸问到。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不由地流出汗来。
我知道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面部的肌肉一定是在抽搐着，我很清晰的能感觉到。
甚至，连我的手都有些无法控制住。
贾先生依然在背着身望着窗外，此刻的气氛竟然有些凝滞。
“开枪吧，只有把我杀掉，这样你的身份才能继续下去。”
“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开枪吧。”贾先生的声音悠悠的传来。
我的手在颤抖着，心跳竟然在加速。
那一刻，我真的想扣动扳机。
③
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2)
现在是零点五十九分，离野狗给我的期限还有四分钟。
而此刻，我正在拿枪对准了贾先生的后背。
我的冷汗已经把我的后背打湿了。连握枪的手也有些颤抖。
我迟迟没有开出那一枪，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
千万不能开枪。
到底是哪里不对？
一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的，此刻我多想能点燃一支烟来好好思考下。
可是时间并不允许那么做。
我必须要做出选择。
当房间内老式吊钟一点整的钟声响起时，我知道我还有一分钟的的时间。
我握紧了枪，慢慢的扣动着扳机。
忽然，我的脑海闪了一下。
等一下?刚才他说什么？
“你的时间真不多了。开枪吧……”
“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怎么会知道野狗给我的时间有期限?
不对，这件事情不对。
难道?他们之间有秘密?
我的汗从脸上滑落，滴到了地上。
我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贾先生，我不是什么警察。还有，对于你的卧底身份，我并不在意。”
“因为我只是个职业杀手而已。所以，对不住了，你这条命我要收走了。”
我知道我一定要说出这些话，我要让在暗处观察我的人听见。
而正当我要开枪时，
“啪啪啪……啪……啪”
忽的，我听见一阵淅淅沥沥的掌声从我的后面传来。
我略微的转过身去，手中的枪依然指着贾先生。同时左手暗中握紧了腰间的刀。
一个干练的削瘦中年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眼神很犀利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合体的休闲装。
他留着寸头，有些削瘦却十分的精炼。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中年男子用沙哑等我声音对我说到。
这个声音我很熟悉，因为这就是我刚不久前打电话时野狗的声音。
“你是野狗?”
“嗯，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我究竟杀不杀?”我故意装作不满的说到。
“杀也可以，不杀也可以。”野狗面带着微笑说着。
“什么意思?”
“你可以走了。我们会再次联系你。”野狗带着微笑对我说到。
我慢慢的放下枪，向门口走去。
在路过野狗的时候，我一最快的速度用左手拔出了短刀，放在野狗的喉咙上。
野狗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一丝丝恐惧。
他只是带着一丝丝微笑看着我。
“记住我的原则，没有人可以耍我。”我拿下刀，转身离去。
走在街上，冷风一阵阵吹过。好一会才吹干我的冷汗。
④
一个杀手的自我修养(2)
漆黑的顶层会客厅内，野狗给自己倒了杯水独自喝着。
贾先生在转椅上兀自的吸着烟。
“他的刀很快。”野狗轻声说到。
“这个人，不是那么简单。”贾先生狠狠的吸了口烟慢慢说到。
“狐狸，难怪老大那么欣赏你。你真的很狡猾。不过，今天你也够拼的了，真是一场豪赌啊。”野狗对着贾先生有些轻蔑笑了笑。
“哦?你也不错的。你的这个棋子选的很好。”贾先生蹙眉抬头看了看野狗，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话，只是随手熄灭了烟转过了身去望向了窗外。
⑤
今年H市的冬季来的稍微晚些，进入了冬季后也只是简单的下过几次雪。
清晨，天还很昏沉，朦朦胧胧的。
空中下着飘雪，同时夹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个削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打破了灵山公墓的宁静清晨。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戴着一顶高沿的帽子，手中打着一把黑色雨伞却捧着一束白花。
他走到一座铺满干枯白花的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墓碑上是一个少女的黑白照片。
少女是微笑着，很漂亮。眉眼如画，长发披肩。
男子默默走到墓碑前，放下了手中的花束，同时慢慢摘下了帽子，他默默地注视着照片。
良久，男子红了眼眶。
“我又杀人了。是一个女人。”
“同时我也差点被人杀掉。”
“可是你知道吗？在那一刻，其实我想死。”
“可是我知道，我还不能死。”
“你……在那边过的……还……还好吗?”
男子流下了眼泪，泣不成声。伸手轻轻抚摸墓碑上女孩的照片，那动作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贝。
冷风吹过，吹散花瓣。夹杂的雨雪，飘落天上又马上碾落尘里。
“哎……”
男子一声长叹，默默地靠在冰冷的墓碑旁。
他伸手点燃一支烟，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轻轻吸了一口后，便让烟兀自的燃着。
他抬头望着天空，仿佛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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