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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子是秉家父之名携重金彩礼求娶苏错为妻。
举府哗然，南竹愕然。
“是真的。”培西面无表情，小错惨白着脸，握紧拳头：“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定好的!”
小错冲出老爷的书房，来到客厅。
杨公子大半年时间没有见过小错，这次看见于上次又不同，黑马裤裹着修长结实的腿，奶油白的衬衫领口前襟细碎大朵的花边，就像水面上盛开的那一朵含苞待放莲花，亭亭玉立。
杨公子一见，七魂去了六魄，小碎步上前就是一礼，“小错妹妹，好久不见，杨七诚心实意来娶你，给你下聘礼”，说着很显摆的拿手一圈他堆了满地的箱笼礼盒。
小错远远站定，看着他上上下下像刀子似的刮了两圈，这厮一如往日面色清白，肾虚的腰松胯塌，站着都是三道弯随风摆，全靠他那一身挺刮的衣服支棱，杨公子被刮的越发不自在，两只脚来回的倒。
“那个高三怎么样了？”
“高三？”杨公子怔了一下，“啊，那种笨蛋，唐突妹妹，远远地打发走了，真是丢人”。
小错说：“高三不笨，那天你的胳膊不就是他安上的吗，拳脚上是有点本事的。”
小错停了停，示意是杨公子近前。
“你要娶我？”杨公子忙不跌的点头。“你家很有钱？”“有、有、足够你花三五辈子。”“你家很有势力？”
杨公子松垮的腰身挺了一下，“我爹厉害，是一方诸侯，手下几十万人马。连上边都忌惮。”
小错点点头。“杨公子，你看你年轻又英俊，家里又有钱，那么个厉害的老子，像你这样的人中龙凤，世上没几个，你为什么不好好的过日子呢？像你这样的龙子龙孙，什么样的姑娘娶不着？恐怕你不知道吧，我是妓院卖出来的，狗窝里长大的，我就是苏府的一个丫头，一个最低等的丫头，不是什么小姐，你确定要娶我？好好想想。”
杨公子听见小错跟他说了这么长一串话，激动的是青白的面皮涨得通红，兴奋地挑着眉：“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情深，我就是喜欢你，你是什么我都喜欢。嫁给我你穿金的，带银的，吃香的喝辣的，使奴才打丫鬟，都由着你。”
说完，两步跨前，挨着小错站定：“小错妹妹，你放心，哥会好好疼你。”说着就拉小错的手。
小错：“呸!滚远点，再靠近，怕我一脚踹死你”!
第二天，小错没有像往常笔直地站在车旁等老爷，不见踪影。
培西看看，自己开车上班。
南竹忧心忡忡地来到二楼敲小错的房间。敲了半天没动静，着人拿了钥匙，打开门一看，哪里还有小错的人影。
小错思量一夜，天刚刚亮就从苏园出来，去找小武，在小武住的房间外徘徊又徘徊，一直等着小武出来，小武出来一看小错，很是愕然，继而惊喜，小错乍一见小武，平时总是戏谑嘲笑，此刻突然安静，慢慢的眼眶红了，眼泪泛出来，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武吓了一跳，领着小错进屋里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错冲上去看着小武，哭得不能自己，这大半年来的跌宕起伏，悲欢离合，让她压抑了很久很久。
小武一愣，慢慢抱着她，两个人就这样久久地相拥着。就听着小错一声接一声，哭得歇斯底里，鼻涕眼泪全抹在小武的衣服上。
小武扶小错坐下，投出热毛巾给她擦脸，慢慢询问。
小错抽噎着，讲杨公子，讲四月，讲白蔻，讲了培西老爷，讲了这半年的沉郁痛苦。
半晌，小武听完，慢慢地站起到窗前握紧拳头，久久，久久。
“你知道你老爷是做什么的吗？”
小错愕然，想想说。“是买办啊”
“什么叫买办？”“做大买卖的人，把国内的货卖出去，把外国的货买进来。”
小武沉默。
“小错，买办是指帮助西方与中国进行双边贸易的中国商人。这几年，买办集团借打仗名义大搞独裁，并聚民财入私囊，使买办大集团恶性膨胀。中小买办在这次动荡中纷纷坠马，你老爷在这些商人中间不是实力强大的，几家大买办集团的崛起挤兑的他不好做。于是...他走了捷径，现在和日本人合作。”
小武说完了又沉默，小错眼巴巴地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武过来，蹲在小错面前，双手紧紧扶着小错的肩。
“小错，我现在跟你说的，你听好了”小错惊恐地站起来，恍然记得陪西老爷在他那巨大的桌子后面坐着说：“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要听懂了。”
小五把他拉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拍她的后背。
“不要怕，听我说，这些你早应该知道，乱世之秋你要保住你的命，知道滕老板吧，你也知道我是滕老板的人。滕老板是日本人，叫滕定介夫。我也是日本人，武田昌信”
小错闻听吓得一激灵，从小武怀中挣脱出来后退两步，震惊地看着小五那张熟捻的脸，小武，武田昌信!
“我的父亲是个日本很有名的汉学家，我们武田在日本是大姓，家里哥哥比我大十多岁，早早当兵走了，我一直在跟爸爸学习汉学，我反对战争，什么形式的战争我都反对，滕定老板是军人，和我父亲是多年的老朋友。来中国把我也带来历练，就是你说的游学，现在我是帝国的军人。”
“我不想当军人，不想打仗，我就想好好搞点学问。中国的文化博大精深。我就想有张学习的课桌学习。”
小武说完痛苦地捶着头：“现在的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大战一触即发，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如果没有战争我会娶你当我的新娘。”
小武过来把小错紧紧拥在怀里，：“所以我们都要保住命，等待战争的结束。你当我的新娘。”
小错终于喘匀这口气。震惊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是关东人吗？嗯。家里是种地的”。
小武笑笑，“日本也有关东啊，我是关东千叶的。我家就是种地的，我热爱我的祖国。但我也崇拜汉学的伟大。可惜我们两家要打仗。”
“前两年前我就知道你老板和滕定先生合作，眼看着你老板为了钱干了很多对你的国家，你的民族，对你们军人不利的事，我换句说法，苏培西从两年前就开始干这卖国求钱的事。”
小错震惊的瞠目结舌，简直都不敢相信。
“美国有《中立法》，不能把武器卖给日本，可是你老爷弄出美国的高端精良武器，转卖给滕老板。这样做事。你们国家的政府如果知道是要掉脑袋的，所以他是在刀尖上行走，国际酒店那场刺杀你还记得吗，包括长春对他的追杀，有一些是民间组织的，有一些是黑吃黑。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一天苏培西会粉身碎骨。”
小武停顿一下，加重语气：“苏培西让你和杨七联姻，是因为他有些物质枪支弹药要进入杨七公子的军队，一直打进不去。从美国买回中国万武器是有指标，有数量，随时能追溯去向的。他从美国买来的武器假借说卖给杨公子的父亲，其实都是卖给滕老板，只是给杨公子的父亲很少一部分，这样他们狼狈为奸，祸国殃民。”
小五沉重地叹气。
“战场上有多少人因为你老板地挣的这些钱而成为无定河边的冤魂，我知道你老爷的弟弟苏培东先生是一个合格优秀的军人，他大概不知道他哪天战死沙场，打他的那一枪也许是你老板卖出去的。”
杨公子的父亲老奸巨猾，他最疼惜他这个幺儿。你嫁给杨七这件事如果能谈成。将会对你的国家民族更加不利。把你我的个人情谊放在一边。从民族家国大义上你也不能嫁给杨七。你只是你老爷一个棋子，用你来撬动杨七的父亲。”
小错的脑子嗡嗡的响，恶心的想吐，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儒雅俊秀。饱读圣贤诗书，衣冠楚楚的人，是这么个禽兽。
生于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可是为银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兄弟。
小错看看身上衣服，想想苏园的豪阔原来这些钱是这样挣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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