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红做的菜是炒干豆腐，肉片炒白菜，鸡蛋汤。
庄汉尘喜欢王素红烧的菜，王素红不仅会炒菜，还很会点燃柴火灶，只用一点点报纸就把大木方点着了，庄汉尘很奇怪，这种活男人做都吃力，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还会这个。
“你以前用过柴火灶吗，怎么会用这个？”
“十二岁那年，我读初一，在爷爷家过暑假，那天爷爷病了，我怕告诉爸妈影响他俩工作，就自己照顾爷爷，爷爷家用的是柴火灶，我照顾了爷爷十多天，就学会用了，还学会了煎中药，做饭炒菜也是那时候学会的。”
“你好像小时候经常做家务吧？”
“嗯，我那时候不喜欢学习，尤其是做数学题，特别反感，喜欢和小伙伴玩，玩打仗游戏，我是孩子王，太淘气了，嘿嘿，妈妈看我学习不好就让我干活，家里啥活都叫我做。”
吃过早饭，王素红乘车去面试，晚上天快黑了才回来，庄汉尘已经做好了晚饭等她。
“咋去了这么久？”
“面试成功了，明天去上班，不是昨天看的那个单位，今天去面试的时候，和我一起去的一个小姐姐说她还要去另外一个公司面试，我就说想和她一起去看看，这个公司面试完之后，我俩一起去了那个公司，也是做电子装配的，工资一样但上班时间短，早上八点上班晚上五点下班，我俩都面试成功了，明天一起去上班。”
“这么好，有伙伴了，这个公司在哪？”
“也在南翔附近，西站往西再走过去三四个站。”
“那你先去上几天班看看，如果能干下去，咱们搬到南翔去住。”
“也行，不搬也行，我乘车过去一个多小时，感觉不远。”
天黑了，庄汉尘和王素红都在写东西，庄汉尘写简历，王素红给家里写信，庄汉尘写到晚上九点，王素红也写到九点，看庄汉尘不写了，她也不写了。
第二天早上，庄汉尘还是四点起床，王素红还在酣睡，庄汉尘看完日出就做饭，等快到六点了，招呼王素红起来吃饭，然后把她送到楼下的公交站去上班，庄汉尘回来再洗碗收拾东西，然后去面试，中午就回来了，在王素红的枕头下发现一个折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块，打开一看是王素红给她父母写的信。
老爸老妈
我顺利到上海了，这边可好了，街上楼好高大，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住的地方在闹市区，买啥都很方便。
我们住的房子是高楼，窗外景物非常好看，高楼一片片的看不到边，最牛的是在家里就能看日出，景色非常好。
小庄对我特别好，啥活都不让我干，给我做好吃的，他会照顾好我的，你们放心啊，别总惦记。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一个工厂当装配工，是老本行，今天去面试的，这工厂可漂亮了，比咱们厂好多了，车间都在大楼里，车间外边有花园还有小河，像公园似的，工厂还提供午饭，工资500，赶上汽车厂了，你们是不是羡慕了，那就也过来吧，这边工作好找。
小庄也找到工作了，工资1000，还是读书好，工资高活也不累，不过我干习惯了，干啥活都累不着，干活就像玩玩具那么轻松。
你俩多健身啊，到年龄了要学着保养，吃好睡好多运动，才能身体好不生病。
就写这些了，别惦记我就行。
小红
1992.7.11
看完信，庄汉尘感觉对不住王素红，自己明明还在苦苦找工作，她那么说就是怕她父母担心， 也是怕她父母责怪自己，庄汉尘感觉到找工作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肩上，他感觉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以前工厂里的技术问题他都没感觉到困难，即使是开发产品无人相助只他一人，他也没感觉到压力，但这次真的感到了困难，难得让他无法自由呼吸。
庄汉尘开始反思自己总结经验，为了节约开支和避开成功率不高的面试，再投简历就不投那么多了，而是好好选择，选公司产品和自己做过的东西相近的，因为他发现，产品差异大的话，尽管自己有信心攻克难题做出来，但被录用的可能性会小很多，还有那些多如牛毛的外企，他全部放弃，因为外企都要求英文熟练，他这种英文水平不可能被录用，这样筛选之后，每次只投四五份简历，每一两天能收到一份面试邀请函。
王素红开始上班了，早上六点二十出发，晚上七点回来，庄汉尘面试也变成了工作，每天六点半送王素红到公交站，回来收拾东西，七八点钟出发，中午到下午五六点间回来，庄汉尘回来后要去帮藏族小伙小可卖一会货再回家做饭，做好了晚饭快七点的时候到楼下公交站接王素红，然后挽着王素红一起上楼，有时候背着她上楼，还有两次抱着上来的，王素红不让他背着抱着，他硬要这样，说为了锻炼身体，其实他是心疼王素红，怕她上楼累，已经干了一天活，还要坐车一小时多，那车很拥挤，没有座位。
王素红在庄汉尘心里，已经从一个精灵变成了宝贝，庄汉尘像对待至宝那样看护她，每天睡前庄汉尘都给王素红扩肛一次，这样坚持了十多天，终于能进了，庄汉尘感觉他已经和王素红过上了幸福的夫妻生活，自己开始了人生的第二次生命，有个遗憾就是自己迟迟找不到工作，眼看存折里的钱慢慢减少，伴随幸福而来的是心里越来越强烈的焦虑感。
王素红看出来庄汉尘心情不好，每天睡前都安慰他，“别急别上火啊，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素红修建的厕所，试用一周后感觉有了问题，小便很快就干了，但大便不容易干，而且大便干了也有气味，庄汉尘觉得不行，就趁王素红不在，把厕所收拾干净，换上一个带盖的桶，便溺都在桶里，然后积攒多了庄汉尘就拎到楼下卫生间倒掉，王素红说这活她能干，庄汉尘不让她干，感觉这活又脏又累，还是自己干更好，王素红经常抢着和他倒桶。
一个月后，王素红过了试用期，成为那个公司的正式员工，工资涨到了600。
庄汉尘还是没找到工作，他心急如焚，想找个体力劳动的工作，但又不死心，毕竟父母培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太多，这样怎么对得起父母，还有哥哥姐姐，他是他们的骄傲，是他们家学历最高的人，想想这些，庄汉尘整天愁眉不展，王素红便天天安慰他，想各种法子逗他开心，但也难以消除他内心的愁绪和不安。
他觉得王素红工作稳定了，应该搬到她工作的单位附近住，就把这想法告诉了她，王素红也同意搬过去，问了一下雇车需要六十元，为了节省车费，庄汉尘决定用自行车搬家。
王素红上班走了，庄汉尘骑车到她公司附近找房子，楼房一室户最低两百元，农村私房一间十几平米没有厨卫的最低三十元，庄汉尘想租好一些的私房，环境干净一些，面积大一些，这种房子租金大约六七十元每月，他晚上回去和王素红说了这事。
王素红觉得他俩已经习惯了倒桶，就同意租六七十元的私房，私房没有厕所没有厨房，就那么一个空空的水泥方块，但能遮住风雨日晒，这就足够了。
这也许是楼顶的最后一宿了，王素红留恋这里的日出日落，还有夜晚天上的月亮星星，她喜欢看着月亮星星入睡，最后一宿她要好好纪念这个相伴一个多月的楼顶，她下楼到超市买了一只烤鸭，一瓶葡萄酒，上来和庄汉尘一人倒了一碗酒，两个人就举碗畅饮，庄汉尘今天晚上也回来的很晚，就炒了两个菜，番茄炒蛋和刀豆土豆，往常都是炒三个菜。
“明天我争取一天搬完，一趟够呛能带过去，不行就两趟，下班的时候我在你公司那里的公交站点等你，带你带新家。”
“两趟太累了，分成两天搬算了，我早上上班再带过去一些。”
“不用你带，我先搬一趟试试，不行就分成两次搬，你们上月工资是不是发了，看你今天挺高兴。”
“第一个月的发了，放你那里吧。”
王素红掏出来一个信封 庄汉尘打开，里面有一摞十元钞票，“你放着吧，等开个存折，存起来”。
“放你那吧，我没时间去银行，你白天出去顺便存上就好了。”
庄汉尘抽出来五张钞票给王素红，王素红留下一张，剩余的返还回来。
“红，我想也找个你这种装配的活，或者维修，当维修工也不错，工资也不低，这种工作很容易找，只是不甘心，唉。”
“你别找这种了，我看报纸上招工程师的也不少，我看啊，你总是不成功是因为总是过不去第一关，第一关就是面试，他只要肯用你，就会发现你是一个宝，但他就是不肯用，他没发现你的闪光点，简单说就是他们没眼光。”
庄汉尘觉得王素红说的有道理，“我总是学不会面试的技巧，唉。”
“那就慢慢领悟呗，哎哎别急，来先喝一杯。”
两个人碰了一下碗，庄汉尘喝了一口，王素红喝光了一碗，又自己倒上，给庄汉尘倒了一点点。
“红，我想自己做东西卖，这样就不用再面试了。”
“可以啊，这边人多，估计卖东西能行，消费群体大。”
“嗯，做机械产品需要设备，需要购买材料，成本高，还是先从工艺品开始比较好，做工艺品的好处就是投资低，我一个人手工就做了。”
“行，说干就干，等搬过去了你就在家做，等周日我休息了出去给你卖，来喝。”王素红咕咚一下喝掉了半碗酒。
“那就太好了，我还想像外边西藏人那样摆个摊子卖药材，我可以给人治病，也是个好办法，昨天那个西藏小弟送我一套藏族服装，我穿着摆摊，城管不会管，不穿不行，不让摆。”
“行倒是行，不过西藏人穿的衣服，人家看到就有些畏惧，会抵触，怕是不敢买你的东西了吧，你试试看吧，你卖药材估计能行，你对药材对疾病都比较懂，一定能行。”
“治病也得偷偷治，我没证，属于非法行医。”
“那你小心点，尽量只卖药别治病。”
庄汉尘点点头，王素红一口一口地喝，一会功夫喝完了，又自己倒满一碗。
“尘啊，我觉得你学历那么高，又对技术很过硬，还勤劳能干，样样都会做，当老板的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老板现在不用你是不认识你，但早晚会认识你，你学学多表现自己，太谦虚了不行，该表现就表现出来，慢慢的就会有老板看中你了。”王素红有些醉意，说话语言有些打横了。
“红，你有点喝多了，葡萄酒有后劲，别再喝了。”
庄汉尘把酒瓶拿到自己这边，王素红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没啥事，有点头晕。”
“尘啊，我六岁的时候你给我打针，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不过那时候没想嫁给你，只是想以后打针都是你给打，那时候还想你能抱着我给我打针，但没敢说，后来经常到医院打针那屋偷看你给人打针，你没发现吧，后来你不在医院了，我到处找你也找不到，后来你突然出现了，就是在装配分厂装拖拉机的时候，哈哈，太有意思了。”
“那为啥，怎么那么喜欢我打针？”
“你特温柔，让人不怕你，你知道不，小孩都怕医生护士，就是因为怕打针，还有，你打针真的不疼，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的，但总想，同样的针，同样的药水，你打为啥会不疼。”
“那你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也学会了，想想也不难，为啥方法不被推广，真是可惜了。”
“无法推广的好的东西多了，古代好多独门绝技都没传下来，中医好多医术药方都失传了，真的太多太多。”
“世间有流芳千古，也有转瞬即逝，就是这个意思。”
“对啊，有这些词语就一定发生过这样的事。”
“做工艺品和卖药材，我看做成一样就行，做多了累人，还得留时间思考和享受生活。”王素红说。
“白天卖药，晚上做工艺品，睡前思考享受生活就好了。”
“你做啥工艺品？”
“在厂里的时候做的是园林小景和帆船，在长春卖的不好，那时候还不认识你，就卖出去一个帆船，剩下的都被王姐高价买去了，她卖给了她爸。”
“王姐的爸爸咋那么有钱？”
“他是长春一个大酒店的老板。”
“难怪呢，不过王姐这人确实好，人漂亮不说，还特本分，从来不和人多说话。”
“是的，她平时走路都是低着头，从来不和人打招呼，在单位也是一直自己看书，从不和人闲聊。”
“呜呜，你还给我，还欠我好多。”
王素红做个装哭的动作，庄汉尘知道她的意思，“我一定还，还一辈子。”
庄汉尘喝了一碗葡萄酒，王素红把剩下的都喝了，大约有四五碗，王素红躺床上了，说头晕，庄汉尘也感觉头晕，他不擅长喝酒，便躺在王素红身边，闭着眼睛打瞌睡，过了一会想看看王素红睡着没，就把脸凑过去看，看到王素红瞪着大眼睛在看他，他哈哈大笑，“你笑啥？”王素红问。
“我以为你睡着了，看看你呗，没想到眼睛还瞪的那么大，像牛一样。”
“今晚你还没完成任务，快过来。”
庄汉尘爬起来，伸手解王素红裤带。
“我想看着月亮。”王素红说。
王素红爬起来，站在小院中间，手扶着一个柜子边沿，弯腰翘起臀部，庄汉尘站在他身后，轻轻退下她的裤子到大腿根，王素红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刚才喝酒的时候还在天边，这时候已经升到了正空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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