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后，天气异常干冷。周末要去单位加班，我实在懒得走路到地铁站，就在约车软件上叫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发现是女司机，跟我对了一遍手机尾号和目的地后，她迅速掏出护手霜涂在了双手上。像往常一样，我选择坐在了后座，从车内后视镜里观察，她大约四十岁出头。车虽旧，却很干净整洁，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收音机频率定位在了音乐台，音量不大，但能听出今天的主播喜欢的是20世纪90年代的怀旧歌曲。
不堵车，从家到单位也需要20多分钟的车程，还要经过好几个时间较长的信号灯。车行十分钟后，开始堵车。司机大姐不急不躁地又擦了一遍护手霜，眼看前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我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和她攀谈起来，“大姐，擦了护手霜，握方向盘不会滑吗？”“我这个是清爽型的，吸收快，不粘。”她笑着回复我，还给我进行了一番科普，说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得好好保养。跑车再辛苦，也不能亏待自己啊。
司机大姐说，她从小就爱打扮，上初中时为了买一盒擦脸霜，一星期没吃晚饭，攒下了几块钱，结果却不知丢在了哪里，为此她哭了好几天。结婚后，她跟老公一起跑过长途，风吹日晒，就没时间和精力捯饬自己了。她说那几年，虽然攒下不少钱，但也感觉老了好几岁。
“时间过得多快，闺女都上大学了，我这也要五十岁了。”“那可不像，我以为您也就四十岁出头。”司机大姐爽朗一笑说，大家都这么认为。她说因为自己心态好，也不图大富大贵，把闺女的生活照顾好，自己还能吃喝不愁，已经很满足了。话里话外，我似乎听出来大姐如今是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她说她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时间自由，还能时刻看到这个城市的变化，尤其是每天都能遇见各种不同经历的人，忙碌的上班族，懵懵懂懂的外地游客，谈着恋爱的大学生，让她觉得生活很充实。她把夜班承包给了表弟，有时表弟有别的事要忙，她也会跑跑夜班，能把辛苦加班到很晚的打工人送回温暖的家，她说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
言谈之间，我能切实感受到司机大姐对生活的热爱。人来人往中，难免会遇到胡搅蛮缠的乘客，但大姐拾取的却是美好的一面；奔波忙碌中，很多人会时常忘记好好爱自己，但大姐用事实证明，她也可以一样优雅地生活。
是啊，生活总是无法计划和预知的。就像此刻，堵车让周末加班的我更加焦躁，也给出租车司机能接到更多订单设置了阻碍。虽然我们无法改变故事的走向，却可以决定自己的心情。
堵车路段终于通了，在接下来的旅程里，司机大姐一路畅快地将我送到了目的地。要下车时，她对我说，老弟，记得一会儿先给自己泡一杯热茶，大周末的还要上班，别苦着自己。说罢，她笑盈盈地又掏出了那支散发着淡淡茉莉香的清爽型护手霜。
（原载于2023年12月21日《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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