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是我曾经兼职过医院的老板,人高高大大,虽不帅气,言语上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加上车马亮眼,人再怎么其貌不扬,也会被忽视。
我认识他时他是三十五岁,总说肠胃不好,早年闯荡江湖也是声色犬马过,面色乌青,我技术不好,没法知他将来寿数,只能说他这面色较差,希望他能查去查一下,做个全身检查,别小看了所有年轻时候的病。
当时光看症状,觉得可能就是胃肠系统炎症,他说害怕肠镜胃镜捅咕,再加上我信奉老师爷的话,人各有命,不要强求,以至于后来就没有再说太多,只是每次谈话,但凡他说不舒服,我就会告诉他,这个有可能会不好,也有可能,因为年轻不是啥事,但是检查必不可少,并且,不要再喝大酒了。
以他做人的方式,让我觉得八面玲珑,心眼到了的言语上必然是滴水不漏,所以,虽然不听话,却也能让我开心的认为,以后他就会去,以后慢慢戒酒。
后来因为我生儿育女,家事缠身,无法再去他那里,但是偶尔也联系,私下见面的日子不多,但是因为离得近,互相能看顺眼,彼此间也在年节时候心照不宣的互相问候。
我性格不热络,情绪全在自己喜好,这么多年朋友也不算多,亮哥经过这么多年的联系,居然也成了老朋友。
去年开始,在他诚挚邀约下,我又开始去他那兼职,我晓得我们之间就是利益关系为主,但是彼此联系那么久,我觉得还是挺亲切的,他经过这十来年的淬炼,越发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了,言语谈吐更炉火纯青,张口闭口间,竟没有生意人的托大妄言也没有文绉绉的距离感,亲切且真诚,事说完了,彼此心里都既有感情升华,又有实至名归的关心和亲近。
跟他这十年比起来,我就显得太平淡了。就是一个三点一线,一句话说清楚的中年妇女,工作,生孩子,养孩子。
他离了婚,二婚太太的孩子七岁了,记得之前的嫂子和她一起打拼出来的,人相貌不差,和他在一起看起来很般配。二婚的嫂子,洋气些,眼神凌厉笑容温暖,看起来比较有距离感。他没有避讳,一直的联系并不是细谈,现在有机会坐下来喝茶聊天了,他才问我,这个小嫂子月经不调,请我看看。小嫂子肝气不舒,一看就是生气着急外加劳累闹得,我依着缘由才好多问,虽然心里小八卦也有,但是主要是想纠因,看看和我想的一致与否。
小嫂子和现在的婆母关系不太好,亮哥和之前的大嫂子一直因为孩子没法完全断了联系,两个人经营事业又少不了拼拼打打,虽然翡翠玉石,锦衣华服,心里却因为经历丰富,感情活动过于剧烈,自己调试不太好,以至于身体出了状况。
小嫂子的状况倒还好,亮哥这几个月忽然瘦了十来斤,还有时候发烧,疫情对发热管理比较繁琐,他没去查,十几年了,他以年轻为由,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言重不择语气,告诉他务必去查。
我帮他联系了检查一切事宜,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一直心里不认,一直不太将身体当回事,也不认为我的话对,我有些恼了他不听话。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小嫂子说肠癌,情绪坏到崩溃。
他们去了北京,去了上海,各种展转治疗,再后来就是昨天晚上,他发了一个检查单子,上面说胰十二指肠切除术后,肝转移等等。看完以后,我想,再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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