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上到一半的时候,就隐隐听到有喵喵的叫声。门开时看见一小团黑狸呼气的身影,眼睛分明望着外头。我把门关上。
想得到很多深奥的哲理,看得透日久后的凡心寸许,留得住情深片刻芳华一朝,春去秋来 ,寒来暑往,日归夜就。总有一个身影在等。这是世界上最难形容得清的词语了罢。
种种感情,千般思绪,万念归总。无外乎这么几个字。贪嗔痴全部概括。人世情感蹉跎,悠然翩跹往来相徊。几多岁月几多韶华接得着?
柏油路两旁的绿化带种满了植被。映山红的紫变得寻常甚至庸俗。若是在山中幽林,这份紫色才有娇艳,是野性的美,自然有灵气的好看。可是它生在这绿化带里,是它的不幸,是众多行人的慰藉,尽管我们的大多数根本未为它们留足过一秒。
晚饭后骑着车飞快奔,为了赶住末班的公交。沿途红灯像是过年,热热闹闹把我截住。十字路口车来车往。这个点的街道行人寂寥。风有些大,夜寒凉。仍旧是个昼夜温差大的季节。
这是春天。
早上路过加油站时发现白色的小菊花。是在还没有到站的隔离墙,剩落的那一点点泥土块里。植株长着十几厘米的高个子,头顶处许多白色的花朵,有粉色的花苞。这是一种极其常见的小野花,长得像菊花的小时候,或许用菊花的迷你版来形容更确切不过。西方有一种植物跟它很像:洋甘菊。
可它不是洋甘菊,没有那么洋气的名字,没有那么多为人熟知的好用功能。它只是路边再寻常不过的野草。惯常被人当做杂草来清的。我的小时候,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它们。
那花苞是粉色的。长大了开放了反倒成了白。花蕊处点点的黄,像蜜蜂采来的蜜,大大方方丢在那儿,有些惹人去垂涎。有没有香味,我却是忘了。估计是没有的,否则,小时候那样爱花的小女孩儿,怎会不去采撷?
白色与粉色都好看。只那粉色显得更娇俏一些。白了就白得有些普通。循着记忆里的模子,我才会去注意到它。而我的记忆,也只与我有关。
江南水土,早就千年浮沉。或许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我,可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我。
已经记不起昨夜梦境。何不如期待明日朝霞?都市生活的人,许久没见过太阳从东面初生,没有见过暮日一点一点从山头落下去。
去年冬日的某一天,去苏堤散步,走到傍晚,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湖底一个太阳,天上一个太阳,那天上的太阳挨靠着山臂,仿佛许下长相厮守的诺言。堤岸处有恋人依偎拍照。我在那更远处看落日。更远处依然有目光而至。这世上人谁不是被谁关照着。你的目光所及,是他的不自知。
今年开春后依然去湖边散步。是个阴天。也许是傍晚,也许是下午。那是没有太阳的一天。我穿过断桥,看着朋友拍桥下风景。我也拿起手机来。一个框框取下景。原以为不过俗世一眼。却只有三五横舟荡那波上。好一个“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没有落日的夕阳西下,也是一番美景在。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雪西湖。我照着模样给新加坡来的友人这般介绍。画蛇添足。谁说谁说的就一定是真。晴西湖好看,阴西湖也好看。但这世上美景,都不如你那一眼令人羡慕。
我拿起小小爱玩的塑料绳子转圈。小小跑得飞快,跌在一旁地上,浑然不觉,立刻起身又是追着那绳子继续。他的世界纯粹,只有我一个。这一个却又是他的全世界。多好。还有什么不自知足。你都与世界等同重量,你当然值得最好的。献给同样沮丧的人们——相信我,情绪只是片刻,世界都是无常。下一秒,下下一秒,熬过坏的,好事必然来临。等候,并不是颓然不作为。无为而所以无不为。天下之大,能遇到这样的一个你,幸甚何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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