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妈被医院检查出了子宫癌......”记得那天突然接到我爸电话时，我内心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撞击，感觉世界要塌了一样。
怎么可能？我妈美丽善良，温柔贤惠，这些年我爸一直在外打工，她一个人在家拉扯我和弟弟，50岁了，前半生全部献给了我们，自己一天的福都没享受过，为什么癌症这种吓人的病魔会降临到她身上呢？
“没什么，不紧张，不就是挨一刀嘛，生你俩时那痛都忍过来了，别担心，不过就是进去睡一觉......”当护士平静地把母亲推入病房时，我的心揪得很紧很紧，真的好害怕，签字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好想被推进去的是我自己。手术的时间超出了预期，我和父亲还有弟弟、小舅舅在外面紧张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对于父亲，里面是和他一起经历风雨30年的伴侣；对于小舅舅，里面是曾与他相依为命的姐姐；对于我和弟弟，里面是为我们操碎了心的母亲。当医生提着从母亲子宫内切除的“器官”，让我核实签字时，我的眼泪滴到了纸上，那是孕育我和弟弟生命的摇篮。
母亲被推出来了，脸色苍白，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近似于肤色，但嘴角依然挂着笑，仿佛她真的进去睡了一觉，没有人打扰，没有生活里的杂七杂八。我们悬着的心直到母亲麻醉药性过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放下。后面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一周，真的令她极其痛苦，伤口撕裂一般疼痛，肠道不通畅，只能靠喝点汤来维持营养。
图片 拍摄于2016年5月苏大附一院
母亲在苏州做的手术，幸好上海的公司够人性化，允许我长期调休在医院照顾她，不过母亲显得非常愧疚，觉得耽误了我的工作。医生说为了防止万一，还是建议化疗四次，给全身的细胞杀杀毒，我不能理解医生的道理，但周围的很多过来人，尤其是被癌症折磨过的人，都建议听医生的。母亲实在不想，一来不想继续花钱，家里近几年接连出事，经济确实不富裕；二来怕我们跟着受累，父亲得照看弟弟的小孩，她生病了，家里连顿正常的饭都没有；三来她好怕自己的一头秀发全部掉光。医生找我询问，准备让我签字时，母亲用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我，当问及具体化疗费用时，母亲竟哭了，非要出院不治了。对于我，更怕的是过早地失去母亲，钱花了，我们可以再挣，家里即使母亲不生病，大家也该生活自理，至于头发掉了，可以再长，所以我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母亲过得足够长久，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她，还没来得及带她出去走走看看，还没来得及让她见我穿上婚纱。我不能失去她，父亲、弟弟、小侄儿都不能失去她，娘在，这个家才在。
在众多亲戚的劝说下，母亲同意了化疗，因为白细胞太低，所以医生建议用昂贵的进口药，母亲勉强地同意了。化疗的过程是痛苦的，疼痛从肚子开始蔓延至全身，母亲那本就瘦小的身躯被折磨得越发“干枯”，我每次都抢过菜单给她加些有营养的菜，可母亲的体重还是一天轻于一天。第一次化疗后的反应很剧烈，呕吐伴随严重的便秘，让母亲感觉生不如死，大概10多天，头发也开始掉了，我给她买了顶假发，她才敢出门。第二次时间到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愿意去，像个孩子一样赌气。我只能用辞职来“威胁”她，后面果真她怕我辞掉工作在家照顾她，时间一到就乖乖地收拾好东西去住院了。第三次的时候还自作主张地把昂贵且不能报销的进口药换成了可报销且低价的国产药，幸好并未带来更大的痛苦。记得最后一次，她甚至有些摆脱了的轻松，回到家也忍不住干起了家务。一次癌症的降临，足足折磨了母亲3个月的时间，加之接下来的复查等，整个恢复的时间差不多一年。不过幸好母亲挺过来了，现在恢复得很不错，只是拿掉了子宫附件的女人，真的是更容易被岁月侵蚀，这也让我们更觉心疼。
图片 拍摄于2014年灌南英雄广场
惟愿母亲平安健康，岁月也请善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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