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大卫坐在一家位于巴黎市中心的意大利餐馆就餐时，他显得异常激动。这是我第一次主动约大卫吃饭，当然理所当然的被他看成是一种对他长期以来不气馁不抱怨的追求方式的积极信号。
我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今天只是有事相求，但大卫还是执意将这次共进晚餐当成我们建交史上的里程碑。
“我以为你会带着小提琴一起来。”我已经很自然的将大卫的小提琴当成一个跟他形影不离的人看待。
“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这样我就可以在主食还没上来前的空档给你演奏一曲“梁祝”。”大卫已经可以很标准的发出“liang zhu”这两个音，虽然声调上还有些别扭，但能听得出这是在不断的练习之后才有的成绩。“你说有事要问我，是什么事？”
“哦，是关于我一个朋友，钢琴专业本科毕业，说起来你们还是校友，4年前她读研究生时因为一些变故从巴黎公立音乐学院辍学，现在能不能再进去继续进修？”
我说的当然是小雪，自从金盆洗手之后她也开始过上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如果无所事事能让她生活快乐，也未免不可。但她一天24小时却一直在抽烟和发呆之间无限循环着度日，如果我不把食物端给她，她可能会活活将自己饿死。由于我的睡眠不好，半夜总能听见小雪的房间传来滑动打火机的声音。
我常常想也许她应该给自己活着找个新的目标。
“如果她能通过考试，当然可以继续学业，不过她可能要从研究生第一年开始。”大卫说的毫不费力，我有点后悔今天没能带着小雪一起来听听大卫的建议，也许这会给她相当大的鼓舞。
“我不确定她能不能通过考试，她已经好几年没弹过钢琴了。”
“什么？”对大卫来说一个专业弹钢琴的人，几年没碰过钢琴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情。“那就让她抓紧时间多练习，还有时间。现在是8月，时机刚刚好，音乐学院10月到11月开始接受报名，她是外国人吗？”
我点点头，“是我室友，一个中国姑娘。”
“那她还需要法语考试，研究生阶段的话需要法语B2水平，这个法语水平考试每个月都有，她应该知道的，专业考试的话要等到报名后第二年的春季。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她就可以继续到音乐学院进修了。”我刚刚还在为小雪有机会进入巴黎公立音乐学院感到欣慰，却被这长达一年的准备期打消了积极性。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交往？”
这措手不及的转移话题，差点让意大利面从我的鼻子里喷出。我看着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认真程度。我看到一个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说我们的交往是早晚的事一样。他的那份自信和从容，就像面对一章复杂的乐谱，他知道他早晚都能将它出色完美的演奏出来。
“如果你了解我之后，还这么问我的话。”
我喝了一口酒，用搭在腿上的餐布擦擦嘴，接下来将是品尝餐后甜点的时间，希望点心不要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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