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内

刘老三蹲在河边，全身湿透，头发还粘在脸上，裤管滴着水，一双军绿色的球鞋带着泥。他抖抖嗖嗖地从怀里摸出一瓶酒，仰头咕噜咕噜地狂喝。

这日子真不知道咋过了，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婆跟别人跑了，全村都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看刘老三的眼神都变了。刘老三跳进河水的一瞬间，放佛听见了女儿在喊“爸爸，爸爸。”刘老三又挣扎着爬了出来。到了日头底下，才想起来女儿在外地上大学呢，根本不在家。刘老三叹了口气，觉得还是自己懦弱无能，怕死啊。

刘老三就一个种地的农民，老实巴交，皮肤黝黑，不善言辞，跟别人说话，总是傻呵呵得笑着。可是媳妇却长得还不错，盘亮条顺的，也年过40了，但看起来就跟30出头似的。妻子虽然没文化，说话头头是道，这么多年家里家外多亏了她。

刘老三一直待媳妇极好，家里的活都抢着干，多让媳妇休息。自己越来越显老，媳妇没干过重活累活，一直保养得很好。刘老三心里高兴啊，谁不愿意自己老婆好看呢。现在女儿大了，也上了大学，刘老三觉得日子真是舒坦。想着过几年，女儿再嫁人了，生个大胖小子，简直美得要上天了。

两年前，村子里建了一个机械加工厂。刘老三有一把力气，就去帮忙装卸货，赚点钱可以多给女儿攒点，嫁人后不受欺负。想到女儿，刘老三干活更有劲了。妻子因为能言善道，被厂里的经理，一个50岁的老头叫去帮忙。

之后流言蜚语就传出来了，但刘老三不信。直到前天，他看见妻子和经理从镇上的一家宾馆走出来。刘老三冲上去，站到他们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憋着气，攥着拳，愣了很久很久。之后妻子就回家收拾东西走了。

事情很快传遍了全村，刘老三突然发现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唯有自己一直蒙在鼓里。他突然明白隔壁张老头为啥每次跟自己喝酒都要说：“媳妇漂亮，看紧点。”为啥王婶总是说别让媳妇抛头露面了。

日光越来越强烈，照的晃眼，酒也喝完了，刘老三站在河边不知该去哪里，身上的衣服已经渐渐干了。

河道上远远走来一个人，是个女人，40多岁的样子，身材发福，皱纹明显。她慢悠悠走到刘老三面前，开口道：“你就是刘老三吧？你媳妇勾搭了我男人，把我赶出了家门，现在我没地方去了。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凭啥他们潇洒，我们就得苦巴巴，不然我们凑一起过，下半辈子也有个照应。”

刘老三的脑子一下子嗡嗡作响，想到那个经理，不觉恨上心头，你拐了我媳妇，哼，好，我也拐了你媳妇，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夕阳西下，刘老三带着女人沿着河道回家，影子拉了很长很长，河水依旧慢悠悠得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