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33岁,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没有固定职业,没有固定的住处。
唯一固定的是,写着不会火的小说,爱着一个不会娶我的人。
凯先生的婚礼我没有去,他也只是简单地告诉我他有一些时日不能联系我,要我乖乖地等他。他一有空就会过来陪我。
30公里的车程,这比我们以前长达五年的异地距离要近上几十倍。
他曾说过我们会一起白头,那时我也坚定地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日日夜夜厮守在这个小出租屋里,以我们俩的颜值,我们可以生一个漂亮的孩子,她会像我这样可爱,会像他那样灿烂。他还答应让我养一只猫,一条狗。
可是有一天他忽然说他要结婚了。我没能说什么,我一直觉得真的爱一个人就会想要娶她,会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可是凯先生不这么认为,恋爱和婚姻是可以平行存在的,他爱我,毋庸置疑,用他的话讲,他结婚并不影响他爱我,他依然会爱我一辈子,他依然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只是这种在一起,不是日夜厮守,而是有空就来陪我,没空就打电话给我。
我没能说什么,毕竟我是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么能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用他的话讲,这对他不公平。
陆子发来信息说他的旅馆马上要试营,要不要过去看看。随后发了一些旅馆的图片,是两层楼的复古小阁楼,是我喜欢的类型,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
我说好啊,如果你招人的话。
陆子笑着说,求之不得,我正在招老板娘。
我说老板娘这职位还是留给小姑娘好了,不过我建议你院子里可以加个秋单人秋千。
陆子是我的同学,大我一岁,热爱旅游,帅得一脸的不婚主义男子。他当年向我告白的时候,我已经结婚了,他说他从小学起就开始暗恋我。好不容易等到我离婚后,我又和凯先生在一起了。
他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只想跑遍全世界。不得不否认,他的旅行日志里,沙漠里,高原上,各种在路上的他,透露着一丝特有的魅力。如果没有凯先生,我想我会考虑接受他的。
最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经常丢三落四,常常会忘记钥匙在哪里,忘记戒指在哪里。
其实我不爱戴戒指,但是我爱买戒指,黄金的,玫瑰金的,铂金的,钻石的,我都有,都是我自己买的。
有人说,戒指这东西啊,要爱你的人送才有意思,于是我打电话跟凯先生开玩笑说过,给我买个戒指吧,他沉默了好久说,以后有机会吧。
我停顿了一下,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戒指这东西啊,是求婚才能送的。嗯,那就有机会吧。
我抬头望着天空,灰灰的云朵被微风轻轻推动着,像一群有心事的孩子。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返回柜台边,指着那枚戒指对店员说,给我包起来吧。
我和阿奴说,亲爱的,你看我的戒指好看吗?
是凯先生送的吗?
每次买新戒指我都会告诉她,而每次她都会这么问我。
我说我自己买的。她在电话那头啧啧个不停,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我说什么,戒指这东西要爱的人送才有意思。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我告诉阿奴我想离开这里,换个城市。
阿奴说,你不想守着凯先生吗?
以前想,可是现在不了,他有了他的家,有一个会为他煮饭,等他回家的女人,很快他会有他的孩子。
虽然他说他爱我,虽然他会腾出时间来陪我。可是我不能了,我的心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是该离开了。
陆子说大理下雨了,这阵子淡季,生意冷清,还好大理的物价不高,不然在这里开旅馆是要饿死的。
凯先生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看我了,只是转了一笔钱让我把房租交了,告诉我要准时吃饭。
我告诉陆子,我这里晴空万理,可是和下雨没什么区别。他说,你别整这些文艺青年的语句,心情不好就直说,来大理玩,我不收你房费。
再见到凯先生时,我哭成了泪人,他紧紧抱着我,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他说,我的小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整整三个月,距离他结婚到现在整整三个月,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第一次哭,仿佛洪水决了堤,仿佛大雨落地,我说不出一句话,我的心痛极了。我知道他再也不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爱我了。
凯先生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傻瓜,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缩成一团,像个柔弱的猫咪,缩在他的怀里,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吻,和以往的抚摸,可是一切都变了,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万丈深渊,我如何也迈不过去。
凯先生并没有过夜,而是把我哄睡着后就离开了,期间他的电话响了几次,是她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回去的时候记得给她带夜宵。
挂完电话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睡吧小傻瓜,我该走了。
凯先生离开没多久,我的头就开始疼,每次我失眠都会头疼。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走不开,要我自己吃点布洛芬,在床头柜子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陆子,他说他梦见我在哭,所以不放心就给我打了电话。正准备吃药的我顿时就泪如雨下,忍不住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
陆子说你哭吧,我什么也不问,你哭吧。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只知道我流尽了眼泪,哭到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我来到镜子面前,看着眼前的自己,凯先生曾说过我的眼睛最好看了,可是现在这双眼睛却丑极了。
我说,陆子,我要去大理,住房打折吗。
他笑了起来,打,给你打0.1折。
第二天我就收拾了行李,告诉房东我要出远门,房子不再续租了,屋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其实我在这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除了满满的回忆。
大理的空气特别的清新,天空很蓝,由于是旅游淡季,街道上的行人也稀少。我简单地参观了一下陆子的旅馆,院子里按我当初给的建议装了一个单人藤椅秋千,我放下行李便向秋千奔跑了过去。
我对陆子说,非常棒,如果再养一只猫就更好了。
陆子递给我一杯茶说,要养猫可以,得你来一起养。
我忽然想起凯先生,我曾说过要养一只猫,他说要养猫可以,得和他一起养。因为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养,毕竟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
和陆子合伙的是一个叫小海的九零后的小伙子,据说是和陆子在旅游途中认识的,两人有共同的梦想,于是便合作开了这间小旅馆。
见到我的时候,小海大喊了一声“嫂子”。把我和陆子都逗笑了,我说我和陆子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的名字叫做安。
我不是个热爱旅行的人,但我喜欢在旅途中睡觉,以前和凯先生出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几乎不出门,天天呆在酒店里各种睡,和凯先生在一起,我对所有风景都没兴趣,我的所有兴趣都是他。
陆子说反正你爱睡觉,这里很安静,你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出门,除了下楼和陆子他们一起吃饭,其他时间都呆在房间里,期间陆子几次想带我出去走走,都被我拒绝了,没有凯先生,我仿佛对一切失去了兴趣。
我没有告诉凯先生我退掉了那边的房子,也没有告诉他我来了大理,我只是说我需要回一趟老家,他可能是太忙了,也顾不上我,只是温柔地说了句,好,你回来后告诉我。
可是,我不会告诉他,我可能不会回去了。
陆子问我,是不是可以考虑正式加入他的旅馆,马上迎来旅游旺季,他和小海会忙不过来。
一旁的小海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嫂子不要走了,你来我们就不用招人了。
我抓起报纸就向他扔过去:都说了不要叫嫂子,我的名字叫做安。
陆子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哈哈大笑着说,我反正是没意见。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立马闭上嘴,那一刹那,我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宠爱,就像凯先生每次看我的眼神。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的心里只有凯先生。
大理下起了雨,湿了院子里的秋千,湿了我的心。陆子说他有个朋友的猫生了小猫仔,要不要带一只回来养。我说当然好呀,我最喜欢猫了。
凯先生打电话来说,安,两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呢,原来才两个月,我觉得像是过了两年,我才两个月没有见凯先生吗?
我说如果我现在马上回去,你能陪我吗?
凯先生支支吾吾地说,最近不行,她刚怀孕,我最近走不开。但是安,再过几个月,你等我有机会好吗?
我说,嗯,有机会吧。
挂下电话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站在阳台上冲陆子大声喊道:陆子,陆子你给我上来。
不一会陆子便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你说你要招老板娘是真的吗?
陆子愣了一下,恍惚地点点头,是啊。
那你看我行吗?
陆子红着眼睛又点了点头:当然行。
可是我已经34岁了。
我也35了呢。傻丫头,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可是我离过婚。
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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