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迟子建老师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内心澎湃着,有一种不吐不快的冲动,可提起笔心情又那么的沉重。“我想把脸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该是怎样的心痛,让老师写出这样心疼的文字。
文中女主人公深爱着的魔术师丈夫被一头“瘸腿老驴”驮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突然而又措手不及。爱人走了,她决定去三山湖,那是她和爱人曾经约好却未曾前行的地方。在去三山湖的路上,驻足在了一个叫乌塘的矿区。她以收集鬼故事和民歌为线索,一步步展开,铺就了一幅矿区底层百姓艰辛生活的画卷,而在这幅画卷中最为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蒋百嫂。
蒋百嫂的丈夫蒋百在煤矿的事故中遇难,可他刚好是那第十个人,一旦上报,王书记等领导的乌纱帽就会不保。一个柔弱的女子她能做的只有妥协,她私下接受了高额的抚恤金。在外人看来蒋百好像失踪了一样,实则是被蒋百嫂藏在了自家的大冰柜里,没有葬礼、没有墓地、见不得人。正因如此蒋百嫂最害怕停电,一停电她就会撕心裂肺的哭闹;她更惧怕夜晚,她怕黑夜将她吞噬,故她逢酒必醉……写到这我对子建老师的新颖构思真是佩服,尸首放冰箱,读者似乎已经看见了“鬼”的影子,出乎意料却引人入胜。
文中对乌塘深井画店的主人陈绍纯也做了重点的描述,这源于陈绍纯悲苦的人生经历及他的歌声。他的歌声如倏忽而至的漫天大雪一样飘扬而起。听起来那么悲,那么寒冷、那么纯净。女主人公对他的歌声十分痴迷,因为那温柔的悲凉之音如投射到晚秋水面上的月光,丝丝缕缕都洋溢着深情,这苍凉而又青春的旋律使她仿佛又看见了魔术师丈夫,让其热泪盈眶,不能自已。还有一个女人也对陈绍纯的歌着迷,她就是蒋百嫂。两个失去丈夫疼爱的女人,一定是想从歌声中找寻到共鸣和慰藉吧。看来子建老师或许也认为当人生处于低谷或受到重大打击的时候,歌声、音乐是可以为人们疗伤的吧。
作品中有一些类似电影中配角的人物。如旅店的老板及老板娘周二、周二嫂、蒋百的儿子蒋三生、被兽医误诊而亡的金秀的男人、讲鬼故事的使三婆、卖笤帚的失学女孩、“嫁死”的女人等等,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精彩演绎,才使得画卷的人物变得丰满而有色彩。也吸引我像寻找光明一样在“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一直前行,坚持到底。
文中的最后一章——永别于清流,是这篇小说的升华部分。女主人公终于来到了三山湖,在那里她遇到了云领父子。通过与他们接触了解到云领的母亲是因狂犬病离世的,父亲在为旅游客人放焰火时炸飞了一只胳膊。所以他们父子只能以卖火山石为生。为了纪念亲人他们结伴去清流放河灯,在那里“听着云领的脚步声,看着月光裹挟着的这个经历了生活之痛的小小身影。蓦然想起蒋百嫂那个轰鸣着的冰柜,想起蒋三生。”女主人公突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变故是那么的轻,轻的就像月亮旁丝丝缕缕的浮云。此刻她将魔术师剃须刀中细如尘埃的胡须倒入到河灯中,呼唤着魔术师的名字将河灯捧入水中,看着河灯像下游飘荡而去…..
迟子建老师是我们黑土作家,是家乡的骄傲。她小说中提到的三山湖就是我们黑龙江的五大连池,而乌塘或许就是我们龙江的一座煤城之一,可见老师是做足了“功课”的,让人敬佩。了解子建老师的灯谜们都知道她写这篇小说是在她的爱人去世的一年以后,采访时她说:她写这篇小说算是做一个告别或解脱吧,是有一种情怀的,不是摆脱了而是送别了。这篇小说我读了多次,从字里行间我能深刻体会到她在写着、思念着、释然着。
人生总会有波澜、有起伏,越是逆境则越应活得有尊严、有魅力,以不辜负这稍纵即逝的大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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