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上山边的码头,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长长的栈桥伸向海里,桥下的水草随着海风不停地摇曳。天空有些浅浅的灰白,不是那么明媚,亦谈不上阴沉。远远的,有些湿冷的空气混着海腥味踏浪而来,扑面把人萦绕起来,算是迎接这个新来的陌客。
因为名字里有个海的关系吧,对海一直有着一份隐隐的亲近,喜欢他的沉静与包容,也向往过东临碣石的豪迈与沧桑。想来应该是冥冥中的,只是等到了某个时刻,方才有缘到了这里。
这几年,匆匆忙忙走过一些不同的地方,做过一些不同的事情,回头看看,人生真的充满着随机和变幻,有时又似乎是注定或者必然。
每个人都有各异的旅程,这条单行道上没有相同的车辙。我们都有过再来一次又该如何的慨叹,但终究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交错可能是世间的常态,起伏或许才是真实的人生。
前些年读书的时候,有位师长温润如玉,把座右铭与我们分享,那是《尚书-大禹谟》里的一句话,“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讲的是上古时期流传而来的修心之法。当时还是过于虚浮吧,有些感触,却没有细细琢磨,就这么过去了。今年春节,老师在遥远的大洋彼岸给每位同学发了邮件,依旧细心地以每个人的名字开头,并唤我们为同修。信中再次提到这句话,与我们回首共勉,自己的一是否模糊,自己的中有没有妄执。看着信,想起来与老师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犹如面对他温暖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身在这个繁华世界,最难的恐怕就是保持心灵的中庸之道了。
有那么一阵子,连续遇到些从未经历的麻烦事,心里充斥着焦躁的压力和了无由来的失意,纵然有同事好友相慰,每每夜深人静却仍难以入睡,起身到阳台,抽几支不知滋味的烟,在忽闪忽灭中试图让思绪平复,然而欲求不得,更添几分杂念。几个月后,事情犹如暴雨过后几缕勾留的铅云,虽然纠结往复,终究还是逐渐地散了,日子还是那么过下去,似乎从来就没有现过那阵波澜。此时再想,无非如此啊,你把它看得多重,它在你心里加倍奉还而已。生活就是心灵的镜子,你站在外面怎么看他,他且在里面怎么看你,说到底你看的就是你认为的自己。时过境迁,遇到朋友遭遇困境挫折,内心不能平静时,总是劝他们不妨把心放大一点,今生总是只有一次,与错过这个娑婆世界相比,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如此不能释怀,没有什么值得如此长久计较。无论做些什么,和什么人邂逅,这最后一世相遇,最后一世缘聚,应该值得珍惜,尽心而后,多留些平和给自己。
好好品尝人生的滋味吧,味道也许好,也许不好,都是留给自己的红尘记忆。或许一直忙忙碌碌,难免有几多无奈、些许麻木,但是,褪去那些让人哭笑的世事浮华,每个人的人生何尝不是一个孤独灵魂的流星之旅。不论如何活着,快乐着或是痛苦着,自己想明白了,其实都是有意义的一生,都是星空中那一抹曾经的绚丽。
窗外传来初夏的蛙声,应该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他们该是快乐的。
就这样吧,放开心怀,向生活问声你好,放松心情,向岁月道声晚安。
心静了,世界没那么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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