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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特吕弗和他的女主角们看他的女性审美3

从特吕弗和他的女主角们看他的女性审美3

作者: 文艺lady | 来源:发表于2018-11-11 12:43 被阅读0次

芬妮阿尔丹

与特吕弗合作:《隔墙花》

审美标语:特吕弗最后的亲密爱人,意大利式性感。

说起芬妮阿尔丹,她似乎就没有前面三位在中国的知名度那么大了,这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像阿佳妮和德纳芙那样分别在十九和十七岁就已经成名——但是让娜莫罗在拍摄银幕处女作《通往死刑台的电梯》时也接近三十岁了。她后来的成功,不得不说是特吕弗为她提供了一把敏捷的梯子——一如路易马勒为情人莫罗提供的电梯;她因为特吕弗最后的两部电影:《隔墙花》和《激烈的周日》而闻名。后来在拍摄欧容的《八美图》时与戏中八位女演员荣获戛纳影后(戏中与同为特吕弗情人的德纳芙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同性之爱),在《巴尔扎克》中则分别与让娜莫罗扮演巴尔扎克的情人与母亲。

评论界普遍认为《隔墙花》和《激烈的周日》喻示着特吕弗江郎才尽。确实,单从这两部电影的女主角形象看——同为阿尔当饰演——她们身上艺术的调子要显得淡薄一点,没有凯瑟琳的自我;没有阿黛尔的疯狂;没有玛丽昂的智慧。跟上述三位相比,《隔墙花》中的马蒂尔德更像生活中我们所能见到的美丽女子,她所表现的“特吕弗式女性”的行为不过是在最后的亲密过程中开枪射杀了爱人并自杀,抛开这一点,她的确显得平常一点。但让我有兴趣的是马蒂尔德射杀男主人公这一结局。

让我们回顾一下特吕弗的电影中有几部是女主角杀了男主角的吧:《祖与占》中凯瑟琳带着占一起开车奔向死亡湖泊;《柔肤》中的妻子在暴怒之下枪杀了搞外遇的丈夫;《黑衣新娘》中朱莉就是一个连环杀手;《美女如我》的卡米耶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杀人并最后把教授送进监狱。特吕弗似乎倾向于这样一个观点:女人对男人是有毁灭作用的。但是《隔墙花》里的马蒂尔德除了让丈夫伤心、同情人赴死之外,她这颗炸药的毁灭性可不那么强大了。再让我们对比同样携带爱人奔赴黄泉的凯瑟琳与马蒂尔德吧,两人勾引男主人公去死的行为都有些相似:凯瑟琳是平淡无事对占说:“占,跟着我来。”然后他们上车,凯瑟琳的眼睛甚至还淘气的跟占调情一般的眨了眨,然后是一场冲向湖泊的毁灭。马蒂尔德则在一个月色还算迷蒙的夜晚私会贝尔纳,然后他们情话绵绵,激烈亲密,最后却是突如其来的两记爆头。但她们是一样的吗?我们知道,当多年前贝尔纳离开马蒂尔德的时候,马蒂尔德后来手腕上的伤疤说明她曾为此自杀,同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凯瑟琳身上。她的男人不被允许背叛她,如若发生她必然要置他于死地(用她的台词是“扳平了”);马蒂尔德却能在再次相遇后依然爱火复燃。凯瑟琳在她的丈夫祖面前是居于绝对领导地位的,而这点在马蒂尔德身上则显得很模糊。她的丈夫很宠她,由着她,但这并不能说明她的地位就高于丈夫——中国古代的帝王有的还很宠妃子呢——甚至在丈夫面前,当马蒂尔德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叫唤贝尔纳的名字时,醒来后丈夫先是摸了一下她的头,一个带有俯视意味的动作,然后发火说:“我的名字叫什么人?可你叫的呢?可你叫的呢?!”如果这时站在对面的是凯瑟琳她肯定要以相同的力量奋起反击,但是马蒂尔德只是缄默不语,她最后的情杀姑且解释为无法再承担道德与激情的夹击了吧。

让娜莫罗形容自己是“二十世纪的女性”,从特吕弗的一贯塑造来看,他也偏爱二十世纪女性这样的女性风格。而在马蒂尔德身上,我们所看到的是在十九世纪与二十世纪中暧昧交织、界定模糊的女性形象,是什么原因使特吕弗最后作品的女主角呈现这样一番风貌,这恐怕跟导演本人的心境密不可分。特吕弗早年以叛逆的《四百击》闻名影坛,后又与戈达尔组成“新浪潮”两大主力激烈抨击法国的“优质电影”。但是在如散文诗一般淡淡忧伤的“安托万五部曲”里的其余四部中,在无论叙事、摄影都老练成熟中规中矩的《最后一班地铁》中(此片他可选用了大明星呢),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越来越回归传统甚至沾染好莱坞色彩(好莱坞术语般的《以昼为夜》)的特吕弗。戈达尔是在反叛的路上义无反顾、一走到底了,但特吕弗的性格却没戈达尔那么干脆(这点从他擅长的暧昧迷离的两性关系题材上就可窥见),他反叛的发泄一下青春的苦闷后便开始在传统与叛逆的两条边界上犹犹疑疑、闪烁不定,最后兜兜转转,到晚年反而走上他早年强烈抨击的“优质电影”上去了。导演本人带着年少偏激到晚年平静的心态,也使他镜头下的女主角从凯瑟琳的自私爆裂转到马蒂尔德的游移在传统与现代之间了。

结语评析:品评完了特吕弗艺术生涯的四个情人,欣赏过了他镜头之下的四个女主角,我们大致可以看出这位电影大师在个人口味上喜爱什么样的女人,他喜欢成熟、感性、强大、疯狂、自我并在爱情中热烈燃烧灵魂的新女性。但大师塑造的新女性可不会像我国的文艺作品里一样,将新女性贴上反封建、革命性的标签,如此的简单和粗暴。他镜头下的女性的“新”是微化在每一个细节里的,从她们的语言、爱情及行为方式上无一不表露出来。凯瑟琳在同祖与占看完戏剧后对女主人公“创造自己的生活,追求自由”表示赞赏,并对祖侮辱女性的话语用跳下塞纳河表示回击——多么富于艺术与美丽啊;阿佳妮所饰演的阿黛尔雨果那激情燃烧、毫不妥协的眼神就无声宣布了这个女人和男人想象中的柔弱温顺的圣母没有任何交集;玛丽昂在战乱期间如同女领袖一般智勇双全,婚外恋还被放大到舞台上;最收敛的马蒂尔德也在激情的驱使下用爱与死的交织作为自己的终结。她们不是单一的美好或丑恶,她们身上有男性难以忍受的地方,但依然无法阻挡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性感与魅力,她们终究是美丽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在散文集《一间自己的屋》中写道:“……小说里的女人的独特性质,她的美和可怕都极端得令人吃惊,不是善良得超凡入圣,就是堕落得穷凶极恶……”当代女性主义批评论文中也常用“圣女”与“妖妇”两种简单的形象来划分男性语境下的女性形象。但在特吕弗这里,他打破了男艺术家塑造女性的常规,她太懂得女人的心灵,他的女人全都美丽而可怕,充满着令人欲罢不能的魔力。在他并不那么出名的电影《两个英国女孩与欧陆》中有一个情节:穆里尔向克劳德坦白她的“手淫癖”后,克劳德感到“她亲手杀死了他对于她纯洁性的幻想”。杀死对女性纯洁性的幻想是很多男性创作中所做不到的,男人总把他们渴望的女性形象表达在创作里,她们要不是纯洁得不食人间烟火,一旦“她”不守这个条约那她就是女恶魔。特吕弗撕去了男性对女性天真的幻想,糅合了美好与邪恶的特性。只有在特吕弗的镜头下我们才能看到女性隐藏在柔弱外表下那颗激荡的灵魂。她们既不是圣母,也不是妖妇,她们就在那里,因为复杂才更加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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