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第五次来省妇幼检查了,早晨7点半站在主任医师的诊室门口,摸摸空荡荡的肚子,跺跺站麻了的脚,看看我身后越来越多的人群,沮丧地盯着诊室的门,只想在门开的瞬间一头扎进去找医生。
站在门口最前面的女生,一脸淡定。我心里有点羡慕她,她肯定是第一个就诊的。
“你可以把病历和卡先放进去,趁这会医生还没来。我每次来就先放进去,这样快一点。”她说。
原来还能这么操作,白瞎我以前乖乖地排队,等着叫号。事实是往往被复查等插队的人打乱了号码。医院就是这样,胆大脸厚的人总能在人群中抢得靠前的就诊机会,一脸得意就像上了高香一样。而脸皮薄,时间多,内心守着文明排队思想的一干人等,往往被一再地退后。
赶紧把本子放到医生桌上,我突然对她有些感激,是她告诉我这个秘诀。上医院看病就要不断总结经验,找窍门。
聊了5分钟才知道,她在求孩子,盼着当母亲这条路上,走的有多辛苦。
怀孕这场通关游戏,你只是比较幸运而已!从内蒙古的临河市到兰州的火车一般14个小时,她从三年前到今天,记不起来兰州几次了。有时卧铺,有时坐票,有时和老公一起,有时独自一人。几次检查后无果,她开始做试管婴儿。这是个花钱又费人的活儿。不断地做检查,不断地吃药,不断地打针。光黄体酮就打了三个月,一天2支(最初3支)。“屁股两边都硬了”她说,“没办法,相当妈妈也只能剩这条路了。我没路可走。”
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转过身装作埋头淘手机。
对于她这样的女生,我这些算的了什么?
每次5点多起床,赶早打车,空着肚子来医院挂号(即使智能网上挂号,也需要早早来排队),从8点前到12点,基本上站四五个小时排队、检查。眼瞅着哪个凳子没人,想让酸困的腰腿和脚休息,赶紧看时间坐一会,还怕错过叫号,屁股都没坐热又跳起来跑去门口,巴巴地张望医生,时不时问问里面出来的人,现在是几号。
更不要说撸起袖子滋着牙抽血化验,在旁边病友和男女医生的注目下,宽衣解带躺上去检查,任由各种冰凉的金属物各种抚摸、各种偷袭、各种侵犯你的肉体。此时的自尊心和羞耻感,还没来的及收拾,就已经被医生各种催促和命令打断了。小心翼翼地询问,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给下一个要同样接受礼遇的人让位子,出门前低眉顺眼地再问一遍刚才没听清的交代,最后在门口长龙中挤出来。
所有人像在玩闯关游戏,那些人目光里闪着嫉妒,因为你比她先闯完这个环节;还有疑问,想知道你是几号,前面还有几个才能轮到她;还有焦灼,旁若无人地抖腿、咳嗽、讲电话、插队,每出来一个人,都要嫌弃地瞪一眼。因为,站在这里,每个人就像比赛的对手一样,大家都在抢叫做时间的一样东西,当然,还有眼前仅有的一位医生……
漫长的等待各种检查,各种化验单的最终宣告,就像等待游戏里的荷官发通报一样,这个过程你还得在各个楼层,各个科室之间来回穿梭,拿着银行卡、就诊卡不断地充钱,和充血、投币一样,等待着满血复活有能量进入下一关。
这个过程中,还不断出现障碍,比如这项检查显示,你的病症还达不到做下一项预期的检查,你只有垂头丧气地拿了药回家,继续请假等着下次同样的流程;比如刚好那个医生今天不坐诊,你只能下次网上预约或者早早查好,等她坐诊时才能来;还比如刚好到你了,你喘了一口气要进去,结果一看表,已经过了12点,医生下班了……你只能等着下次医生上班……
怀孕这场通关游戏,你只是比较幸运而已!想想每次来医院的那些经历,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在钢琴面前,在耳朵里撞击的音乐中,一泻而下,一早上的折腾终于在这一刻完结了!
想想孩子肉嘟嘟的手脚,粉嫩嫩的皮肤,水晶般的眼睛太阳花一样的笑脸,一颗想要做母亲的心,怎不会受到上天的眷顾呢?这场通关游戏,必定要坚持和付出来做筹码,你说你辛苦,只是没看到有人比你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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