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27日,周四
体育课,春天玩单杠时螺丝松了,掉在女生们前面,她们大笑。我想要是砸到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做底面五边型立体,同学是用纸做的,我用油毛毡作,在里面烧热沥青粘结,外面看不到痕迹,结实又好看。有个漂亮的女同学说:看不出乡下人还这么聪明。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经过教导队打靶场,对面有人喊:不要过去。随即脚下发生一声声巨响,地动山摇。大量黑黑的土块飞上天,又呼呼响着砸下来。我和春天没有惊慌,抬头望着暴雨般砸下来拳头大的土块,移步脚步躲避。我想移到树下去,春天说:不能去!这时一块石头打在他的书包上,里面铁皮文具盒被打坏了。好在很快脚下的炮不响了,后来想想都怕。
冒烟的地上很多脸盆大的土坑,地上很多红蓝电线,是电雷管引爆的。被翻起来没有爆炸的炸药,像香肠,外面蜡油纸包着,里面的炸药像糖粘的米糠。
我在和春家点燃带回的炸药,出乎意料,炸药燃烧的很慢。我想这么慢的性子怎么就炸得起来?
晚上打谷场上竖起了银幕,凳子占满了位子,是京剧《穆桂英大战洪州》。
28日,周五
早读迟到了,在教室后面罚站。
一班才发校薇,每个2毛5分钱。“湾里第三中学”的行体红字白底很漂亮。有男生给女同学戴校徽,全班同学起哄,这天大家都很开心。
中午食堂有豆干炒肉,两毛钱一份。我向同学借了饭票和菜票。打菜的时候,炊事员看我是乡下的问:哪里买的菜票?我说是向同学买的。炊事员说:不行,炒菜是要油的。令昌家没有工人,用铝饭盒带饭加热吃。他分我一些酸菜和酸豆角。
二班同学的姐姐是管食堂老师,帮我买到了菜票。
29日,周六
在黄洋界商场买工作手册3毛2分;变色龙的图书,1毛2分。
几个同学围着看李辉一直没带出来的三好学生奖章,那次奖了4元。
手榴弹爆炸的声音像大爆竹一样,有点闪光。等他们走了,我们过去打扫战场。很多弹坑,里面有很多锋利的弹片,花生米大小。周围有很多中间空的用蜡油浸过木柄,前头被炸开,还有后盖和拉环。
在附近的水沟里,我捡到了几颗仿67手榴弹,没有后盖是练习弹。我想要是真的,是该拿去炸鱼,是收藏起来?
30日,周天
吃了粉粉的红薯和稀粥。母亲带我去梅岭山里砍柴。我在风暴塘的一棵大桂花树下废弃的房子后面砍巴毛柴,这种很轻有容易砍。母亲砍完柴,我才砍到一半。母亲帮我把柴捆好,用冲担在柴中间绳子位子刺进去,再举起来刺进另一头捆好的柴里面,用肩膀作支点放平。
回来时分别在转湾里和夹板石休息,母亲回头接过我,到家里已经天黑。
31日,周一
老师表扬我很认真听课,其实是在写日记,很尴尬的,不知道该说出来,还是不该说。
我跑完八百米后肚子角痛,在树边坐下,令昌拉我起来说跑步后不能坐下。中午我分给他豆干烧肉,令昌很感动,这是他第一次吃城里人烧的菜,有很多的油。
打靶场很多人讨好一个学生给他子弹,据说是连长的儿子。他不客气全收下,然后一个劲射击。当兵的要赶回去吃饭,都走空了,我在地上捡到一颗崭新的子弹,底火是平的,油乎乎的有弹头,是真子弹!我用手帕包好带回家。
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火药,在菜园里拿哥哥的老虎钳,把弹头卸了下来。里面的药不是粉状的是很多很小的圆柱体,用火柴点燃,烧的也不快。
前几年土屋里还有火铳,打野物用的,傍边挂一个牛角的火药罐。邓家十二岁的男孩,被八岁的男孩玩火铳,把脖子打了个大洞死了。火铳都上交了。
1980年1月1日,周二
我同春天弟弟春季,文里等从向阳火车站进山,登到焰火顶,看到井冈山商场,双马石向阳电影院,遥看梅岭最高峰雷公尖山峰,山顶看东西真的很美。之后下去幸福水库看船。想起暑假我们拉钩后横游水库,游到中间才发现怎么游都看不到岸。我游到对岸没有力气站起来,手上发白手指发皱,有一半人是被划艇队员救上来的,以后再也不敢游太远了。
晚上在大队小学打大乒乓球,人多双打。乒乓球台子是水泥的,中间用砖挡。球拍是按照乒乓球拍样子锯成的木板。
春天买了闹钟,有两个铃铛,还有鸡在吃米。
2日,周三
骑车去看《铁道之战》,1毛5分。
南标厂的路边有工人卖甘蔗,我卖了一根1毛钱,水民要拿去和管几,宝宝等比劈甘蔗。先石头剪刀铲子分先后,拿刀子平衡立在地上的甘蔗,一刀下去比谁劈开的长,输的出钱。水民赢了,大家都有甘蔗吃。
春天三兄弟打牌赌钱。泡茶时,我把一块橘子皮放进茶壶,想看看味道是否更好,被大人骂了。
春天的哥哥春节赢了很开心,对春天说,好好考大学,不要看我们打牌。上不了大学两面流水,上的了我买上海手表和永久自行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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