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开始怀疑肖琛的身份的时候,我们班迎来了第一个死者 ——我们的历史老师。
我们在肖琛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径直回了教室,我尽量保持正常的笑容和语气,不让陆琴看出我在走脑子。回到教室之后,把历史书摆在课桌上摆了将近二十分钟也不见老师来,班长便吩咐历史课代表去找找老师,历史课代表去了也是空手而回,说办公室里没有人。于是班长干脆通知了班主任,这个时候已经又过了十分钟,班主任也火急火燎给历史老师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班主任的手机突然响了,大家都以为是历史老师回电话了,结果班主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脸疑惑地接听:“肖老师?……”
肖琛?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来电话?
“你说什么?!好好好我马上过去!你报警没?……好的好的……”她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摁下挂断,“班长,组织同学们别乱动,我马上回来。”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报警?我还没反应过来,窗外的警笛声已经划破了校园的宁静,趁大家涌到窗前往窗外探头看警车的时候,我偷偷溜出了教室。
趁各个班学生还没挤到楼道来,我迅速穿过走廊,躲到楼梯下面的扫帚间,等着看警察们上楼之后往哪个方向。果然十几秒钟后, 警察们的脚步声几乎要把我头顶的楼梯震塌,感觉他们差不多都上去了,我也钻出来准备跟上去。结果我刚刚拐过一个楼梯口,眼前是黄灿灿的警戒线!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正“哧啦啦哧啦啦”拉警戒线 封路封得愉快着,抬头看见傻眼的我,“啪”地敬个礼:”对不起小同学,这里要进行现场保护,与查案无关的人员不能上来。“说完就潇洒地转身上楼了。我勒个去!谁无关了?你们才跟学校无关吧!……哎?上面不是天台么。
我立刻转身朝楼道另一边跑去,不料另一边也开始进行封锁,两个小警察已经开始撕胶带了。我到洗手池接了点水往眼眶里揉了揉,然后朝他们狂奔过去,大喊:”等一下!“他们两个急忙停止撕绞带的动作,把我拦下来:“这里要进行封锁了,请你……”
“我的叔叔在里面!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为自己的演技点32个赞,他们两个相互对视了一下,一个就把“泪流满面”的我带进去了 。趁身边的小警察不注意,我在背后比了个剪刀手。
到了天台上,小警察把我领到他们组长面前:“组长,这是死者的侄女。”
组长看了我一眼,跟法医低语了几句什么,法医也看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组长就说:“带她去认尸。”
我心里一阵惊喜,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我要看到真的尸体了!背后的剪刀手还没做好,后颈被人一把抓住,一个熟悉的声音:“肖易你怎么在这?!”
“我……”我僵硬地扭过头,看到肖琛的眼神充血,像是火山要爆发。
“肖琛你认识她?”这时候警察组长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我身上,我觉得他也绷起了神经,他怒视着小警察:“怎么回事?”
小警察吓得一个立正:“她……她说她的叔叔……在这里……我以为她是死者家属……”
“我的天呐肖易!”肖琛的表情好像想找个地方撞死,他极力心平气和地对警官们解释:“是,她叔叔是我。”
“呐,我没说谎啊……”我悄悄地把脸上的水抹干净。
“你闭嘴!”肖琛真的生气了,瞪我一眼之后又对警官说:“陈组长,我侄女她实在是太……好吧我找不到形容词,总之你不要怪你的组员,看在我的面子上。”
陈组长一脸无语:“好吧好吧……小刘,回你岗干活…… 肖琛,我可是看你面子。那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让她待着吧,警戒线都拉上了……”继而低头对我说“你给我老实点,别破坏现场。”
就怕现场已经被你破坏了,我心里默默想。
“历史老师吗?”我偷偷瞄了一眼盖着白布的尸体。
“是啊,是被活活烧死的,不排除事先被注射了麻醉剂的可能,因为没有挣扎的痕迹。” 肖琛一脸的淡定给我解说。
“你怎么不害怕?”我见他气消了便对视他的眼睛。
他扯了扯嘴角:“害怕什么?F班的诅咒么?我都说过我不信。”
“我是说死人,”我指指那具硬挺挺的身躯,“是你报案的吧?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早就习惯了……我的意思是,在这个学校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了。”
“你上天台来干嘛呢?我记得我和陆琴走出你的办公室之后,你也出去了,上天台了吗?”
“想找地方抽根烟……”
“ 可是烧死人是需要时间的吧,差不多在我们上课或上课后十分钟左右,历史老师应该就已经在天台燃烧了,你为什么快下课了才打电话给班主任?班主任放下电话几分钟的工夫警车就到了,警察到的为什么那么快?你至少在给班主任打电话的前半个小时就报了警,因为你知道有人会死,而且警察到达学校需要时间,对吗?”
肖琛弯下腰直视我的眼睛:“你怀疑我?”
“难道不应该吗?“我逆着他的眼神瞪回去。
“我要告诉你的是,第一,下次再怀疑某个人的时候,不要单枪匹马地去对质,如果对方真的是凶手,你会没命,如果对方不是凶手,也会因为你没有证据而打你一顿;第二,我不是凶手。”说完他准备转身走掉,被我又拽住:“那你可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啊,你的不在场证据呢?”
“该告诉你的时候会告诉你。”
“你是当初逃走的那个男孩子吗?”我想起那张合影。
“我跟你说过他自杀了。”说完他冷冷地甩开我,下楼去了。我站在原地,思考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还是都是真的?还是都是假的?
“你叔叔都下去了,你不下去么?”陈组长哄小孩一般递了一根棒棒糖过来。
我迟疑着接过来:“您怎么有这东西?”
”我有个比你小一点的女儿,她喜欢吃这东西,我就总装着一些。“陈组长一副好爸爸的样子”可惜经常不能在家里陪她。”
“我看您刚才说给我叔叔面子,您跟他很熟么?”我剥开棒棒糖,为了不破坏现场把糖纸放在口袋里。
“哈哈,常见面呢,算是老熟人了……呃……因为我负责你们这个学校的案子十几年了,总是破不了案,我就只能继续当个小小的组长。”
我没再说话,点点头,装作开始认真舔棒棒糖。陈组长负责这个案子十几年,如果因为查案跟肖琛熟到这个份儿上,那就说明几乎每次查案肖琛都在现场,这么巧每次目击者都是肖琛?肖琛是整个年级的美术老师,还要带美术特长生的课,按理来说不会闲着在学校到处逛,这种出现频率,不是凶手,就是追踪调查者。那他是敌是友呢?他说他不是凶手,能信么?
估计现场已经没有什么线索值得我找了,肯定早就被警察法医翻个遍了。我拍拍陈组长,问他:“您最后一次看见女儿醒着的样子是什么时候?”
“怎么这样问?”他有点疑惑。
“如果是您一直负责这个案子,还始终没抓到凶手,这十几年您一定是忙得要死早出晚归,您出门的时候女儿还在睡,回家的时候女儿又已经睡了,对吧?”
“唉……”他苦笑了一下“真是肖琛的侄女,鬼机灵。”
“我建议呢……”我举起手里的棒棒糖“您下次可以换点礼物带给你的女儿,比如漂亮的发夹,简单的护肤品什么的,不会买可以问问您夫人的意见。您经常不和女儿交流已经造成您和女儿之间的隔阂,棒棒糖显然已经不是只比我小一点的孩子还喜欢吃的东西了,说明您对女儿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很小的时候。街上的女孩儿会叼着棒棒糖到处走,也只是为了显得可爱,绝不是爱吃,所以……”我止住话头,因为看到陈组长的眼里有东西在闪动。
“对……对不起……”我急忙后退两步,走下天台。
嘴里棒棒糖甜腻的味道久久散不去……凶手,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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