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下雨,所以没怎么出门。午睡的时候,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看过的岛田庄司的《折伞的女人》,故事里的天气和这些天很是类似。便依着那部小说的设定,重新编了一个本格推理小故事。这是我第一次写推理故事,也是大侦探镜子君的第一次登场。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湿漉漉的天气浇熄了出门的愿望。
屋子里的电视信号也因为前些天的雷电天气而断掉了,百无聊赖,我和镜子君搬出了好久不用的收音机,收听电台打发时间。
这是一档不怎么有趣的电台节目,以主持与听众的电话互动为主,偶尔插播几首流行乐。我几乎可以想见,坐在录播室里的主持一边用故作深沉的声音回复电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找着音乐的样子。
让这档节目突然吸引我们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来电。
“我想讲一件刚才看到的怪事。”男人开门见山。
“您说。”
“刚才我在阳台上吸烟,突然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袖套裙,打着红伞的女人,大概是个美女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暧昧。
“然后呢?”
“然后,她把伞收了起来啊,顺手扔在了马路上。”
“什么样的马路?”主持来了兴趣。
“啊,不是大马路啦,就是那种居民区里的小马路。”
“您继续说。”主持的音调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儿,好像也停止找音乐了。
“然后啊,她就跑到附近一堵墙的背阴处藏着。汽车一辆一辆地开过,都自然刻意地躲着那把伞。直到有一辆车轧了过去。”
“哦?”我和主持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然后,她匆匆捡起那把坏掉的伞,离开了。”
啪嗒,镜子君关掉了收音机,“你怎么看?”
“那个女人精神不正常?”我试探着说。
“也许,”镜子君沉吟了一会儿,“如果她是正常人呢?”
我摇头。
“想想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是什么状态?”镜子君似乎已经想清楚了什么。
“提着坏掉的伞,穿着白色的裙子,在大雨中走。”我边想边说。
“既然伞坏掉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镜子君继续问。
“这种天气,不带着伞出门,大概不正常吧。”我说。
“对,为了显得正常。”镜子君一脸“你总算明白了”的表情。
“那为什么要把伞弄坏?”我其实依旧不懂。
“因为她的套裙本来就是湿的,你说过的,为了显得正常。”镜子君忍不住给出结论。
“本来就是湿的?”
“若是套裙有一点湿了,这一点也不奇怪;一定是套裙全湿透了,才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套裙被洗过?”我想不出别的会使套裙全湿透的原因,“为什么要洗?”
“因为不是在自己家里,没有能够换的衣服,而全身又沾满了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镜子君突然坐正了身子。
“什么?”
“血。”镜子君说,“报警吧。”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电视信号也终于恢复正常,据早间新闻报道,在昨天中年男人居住的街道附近,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子。
镜子君叫醒睡眼惺忪的我,“我们去现场看看吧。”
屋子里一片狼藉,陶瓷制的瓶子碎了一地,血迹满屋都是。据鉴识科的警官说,这些血迹的量已经恰好足够证明一个成年男子的死亡了。但,屋子里并没有任何尸体。
报案的是屋主的邻居。
“昨天夜里,大概八九点钟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敲了我家的门,她戴着口罩,问我,‘番茄君在家么?’,我告诉她,番茄君住在隔壁。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听到了吵架的声音,不过没多久就安静下来。今天早上起来,我有些不放心,去敲番茄君家的门。门没有锁,推开一看,满屋的血,我立刻报了警。”邻居是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一副很友善的样子里透出几分对于在自家门口发生了事故的激动。
我看了一眼镜子君,他刻意抿着嘴想要抑制住昨天的推理被印证了的喜悦。
“白裙女人长什么样?”我插嘴问。
“她戴着口罩和墨镜,我还很奇怪呢,这种天气为什么这样的打扮。哦,对了,她拿着一把红色的雨伞。”
“番茄君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镜子君问。
“没有诶,哦,他上周得了重感冒。我还很奇怪这么健康的人怎么会突然感冒了,他说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这都是些小事了,具体来说,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邻居似乎在回答镜子君的问题,又似乎在自说自话。
镜子君为了表示礼貌,轻轻地点了点头。
“番茄君有什么仇人么?”警官问道。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邻居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接着压低了声音“不过啊,我听说番茄君最近赚了一大笔钱,过去的那些亲戚啊朋友啊,都来找他借钱,他简直不胜其扰。”
“真的?”警官眼睛睁大了。
“这都是传言啦。”
我看见镜子君又找鉴识科的警察小声嘀咕了几句,便对我说,“我们回去吧。”
“这真是一起失败的谋杀啊。”镜子君靠在躺椅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哈?”我一头雾水。
“你有听说过便利屋么?”镜子君突然跳转话题。
“没有。”我说,然后我看着镜子君,我猜他大概已经知道真相了。
“身体健康的人突然赚了一大笔钱,又突然患了感冒,计划谋杀的人竟然找错了房门,搞得满身是血不得不把裙子洗干净,鉴识科的警官在周围发现了番茄君带血的衣服但是没有找到凶器,屋子里的血恰好能够使一个成年男子死亡。说到底,这不过是一个便利屋新手干的啊。”镜子君又伸了一个懒腰。
“?”我依旧没有明白。
“番茄君患感冒才不是工作太累,那是因为他为了积攒下足够证明他死亡的血量,以致于免疫力下降。穿白裙的女人是故意按错门铃,并且和番茄君发生争执,为的就是获得邻居的证明。至于不得不洗裙子,以及没有找到凶器,那都是因为便利屋准备不周啊。”镜子君神采奕奕。
“为什么要这样做?”
“便利屋,就是给这样突然暴富或者遭人暗算的人提供帮助的存在啊。”镜子君站起身来找水喝,“通过各种方法帮助他人假装失踪或是死亡,再伪造身份让他们重新开始人生,说起来便利屋们还真是了不起啊。”
至于后来,警官们沿着失踪与伪造身份这条线索,找到了番茄君与白裙女人,那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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