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日记】三 保卫上海

【战地日记】三 保卫上海

1950/6/30  晴  上海

上海是中国的工商业中心，也是中国最大城市。上海解放以后，党中央对上海的建设非常重视，针对性地出台了许多政策，让上海这个大都市很快稳定了社会秩序，恢复了生产，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这一切却引起了台湾国民党的嫉恨，国民党虽然退守台湾，但蒋介石时时刻刻都做着反攻大陆的美梦。当时国民党的大部分地面部队虽然被解放军歼灭了，但由于解放军还没有空军，国民党还掌握着绝对的空中优势。国民党空军的飞机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大陆进行袭扰和轰炸。

1950年初，国民党空军决定对上海进行大规模的轰炸。蒋介石在这次轰炸前的动员大会上宣布，一定要把上海炸成一座停水断电的死城。

1950年1月25日中午，随着上海市区防空警报的响起，国民党的侦察机带着几架轰炸机飞临上海市区的上空。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上海的码头、电厂、造船厂以及市区的中纺九厂、颐中烟草公司仓库和周围的许多民房被炸毁。这次轰炸又造成了300多人死伤。

1950年2月6日，当天中午，国民党空军出动B24、B25轰炸机，P51、P38战斗机共17架从舟山机场起飞。敌机先在吴淞至卢家湾一带进行轰炸，然后飞到市区低空进行轰炸。他们这一次的轰炸目标主要是针对上海电力公司、江边电站、南市华商电气公司、闸北水电公司等目标。随着一阵阵爆炸声，上海的多座发电厂被炸毁，整个市区大部分面积陷入停电的困境。由于突然停电，工厂被迫停产，学校被迫停学。由于停电停水，全市交通阻塞，街上陷入混乱状态。这是自解放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轰炸，史称“二六”大轰炸，上海市共有2500多间厂房、民房被炸毁，1372人倒在血泊之中。

由于轰炸及封锁的持续影响，1950年初的上海处境极为艰难。工厂停工达1454家，占工厂总数10%以上。商店歇业的达6000多家，占6%左右。因为停电，上海的多数纺织厂无法开工，市场物价再次波动。严峻的形势使华东局书记饶漱石和上海市长陈毅感到压力极大，心情沉重。

上海市长陈毅亲自到北京向毛主席汇报：国民党飞机尾巴一翘，就到上海来“下蛋”，一下蛋，人民生命财产就受损失。一点有效的防空力量都没有。必须买飞机保卫上海，中央如果没钱，上海就自己出。

1950年2月14日中苏两国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互助条约】。之后，中国领导人紧急约见苏联领导人，并请求苏联出动空军协助上海防空，苏联方面很快就答应了中国的请求。

苏联国防人民委员部正式下达了组建上海防空集团的命令。莫斯科防空军区参谋长巴基斯基中将任司令。斯柳萨列夫将军任副司令，亚库申上校任歼击机部队指挥官，米罗诺夫上校为后勤部长，斯皮里多诺夫上校为第52高炮师师长。

上海防空集团主力为第106歼击航空兵师（近卫歼击航空兵第29团、歼击航空兵第351团、混成航空兵第829团），尤其是近卫第29团是在卫国战争中履立战功的精锐部队，先后涌现出8名苏联英雄，在1949年成为率先列装米格-15喷气式歼击机的部队之一。

2月16日早晨，在莫斯科中央机场，巴基斯基与各部队指挥员登上飞机。沿莫斯科-喀山-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赤塔-哈尔滨-北京的航线飞往中国。

2月19日，苏军指挥人员先期抵达上海。巴基斯基中将的指挥所设在上海市淮海中路1189号。

上海防空集团还包括高炮第52师、近卫对空搜索第1团、独立空情观察、报告与通讯勤务第64营及其他勤务部队。整个集团配备39架米格-15、40架拉-11、10架图-2、25架伊尔-10和4架里-2，此外还有400余辆汽车、10部警戒兼引导雷达及各种探照灯和通讯设备，兵种齐全的防空集团足以在上海及周边地区独立遂行作战任务。解放军也在上海周边部署了4个高炮团。

1950年2月21日，人革军委（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向各大军区发出急电：尽快在各地建立防空监视哨，这样，只要敌机在任何一个地方出现，就能立即把空情传递到各大城市和主要交通枢纽等重要目标。但是这种方式只能提前躲避敌人的轰炸，而不能有效的制止敌人的空袭。

早在50年1月，华东军区航空处就派航空处汽车修理厂的技术人员史久泰，负责上海大场机场的修建工作。史久泰是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的化学分析专业的专家。在修复大场机场的工作中他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3月3日配备米格-15的近卫第29团经由铁路抵达徐州。

3月7日第106师第351团从大连转场徐州，并开始战备执勤。

3月13日，国民党空军第12侦察机中队的1架B-25侦察型飞机（F-10）窜入徐州附近侦察，被第351团的西多罗夫上尉驾驶的拉-11击落。

3月14日，国民党空军第12侦察机中队再次出动1架B-25侦察机，毫无意外的再次被苏联空军的拉-11击落。

3月下旬，随着近卫歼击航空兵第29团全部和歼击航空兵第351团一部先后进驻大场机场和江湾机场，上海防空集团主力基本在上海及周边地区部署完毕。

3月20日，地面雷达发现2个不明目标，苏军2架拉-11迅速起飞拦截，发现是2架P-51窜扰上海侦察。不过这次国民党飞行员颇为谨慎，见势不妙就迅速向外海方向撤退。见此情况苏军飞行员不得不放弃追击，这是因为根据中苏双方的协议，防空集团的作战区域以虹桥机场为中心，半径150公里的范围内，位于长江南岸到杭州湾北岸，且为了避免飞机被敌缴获或飞行员被俘，苏军战机不得飞越海岸线追击。

1950年4月2日上午9:20，国民党空军第4大队第22中队中队长李长泰少校，在飞临杭州湾北部嘉兴时被苏军击落。僚机王宝翔飞机被击伤，飞机坠毁于海上，飞行员被国民党海军救起。

4月8日，国民党空军出动12架P-51飞机前往上海实施威力侦察。他们在机场上空依稀看到几架“后掠翼飞机”正在升空，然而几番纠缠之后，P-51迅速脱离。

4月28日，近卫第29团副团长科列尼科夫驾机起飞拦截1架国民党空军的P-38战斗机，在追击过程中将其击伤。这是米格-15在实战中取得的第一个战果。

不过尽管付出了代价，国民党空军还是确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上海地区确实部署了米格-15战机。

这个发现震惊了国民党军高层，国民党军能够封锁沿海全赖海空力量，而一旦双方制空权易手，不要说无法继续封锁上海，连舟山群岛这个立足点也岌岌可危。国民党军参谋本部和空军总部马上利用两周时间商讨应对对策并制定作战计划，最终决定先发制人，企图趁苏军立足未稳之际突袭上海机场，将米格-15炸毁在地面。

由于在前几次的行动中已经损兵折将，白天空袭上海只能是白白送死，国民党空军决定改为夜间空袭。为了保证空袭成功，此次行动由空军第8大队3中队队长李肇华亲自指挥。

5月11日晚7点，2架B-24M从新竹机场起飞，保持无线电静默的状态在海面低空飞行，以15分钟的间隔先后进入上海。然而，当李肈华率队飞临上海附近时，发现整个城市几乎漆黑一片。

李肈华发现情况不对，但是飞机已经飞临上海，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临时改变了预定航线，从崇明岛绕了个圈进入长江，打算由西北方面进入上海市区。可是当B-24进入上海市区之时，地面探照灯突然开灯。此时上海的夜空犹如漆黑的舞台，巨大的光柱罩住了今晚的主角B-24M。苏军飞行员申卡连科迅速瞄准其中1架飞机，N-37型37毫米航炮炮弹在夜空中划出耀眼的弹道。

在第一次攻击未能得手之后，申卡连科调整飞行速度，再次开炮，这一次笨拙的B-24终于无处可逃，当即在夜空中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李肈华中校等9位机组人员全体阵亡。跟在李肈华后边的僚机见长机被击落，把携带的炸弹全扔在长江口，然后转弯逃之夭夭。

5月11日夜空的战斗，为上海上空的空战划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实际上，早在再次空袭上海的前一天，即5月10日，蒋介石就已经下定了从舟山撤军的决心。5月11日上海空战的失利进一步打击了国民党军坚守舟山的信心。蒋介石在当天下达了从舟山撤军的手令，并派蒋经国、海军司令桂永清和空军副司令王叔铭前往舟山督阵。

5月16日，经过一场被吹嘘为“远东敦刻尔克”的大规模海运行动，十余万国民党军和被裹挟的民众全部从舟山撤离。5月19日，舟山群岛被解放军彻底解放，国民党军赖以反攻大陆、空袭上海的立足点就此彻底丧失。

苏军在上海建立上海防空集团军群后，为了配合苏军的作战和日常工作，我们华东航空处组成了一个小组，常驻上海，位置就在番愚路。我也被派往该小组负责有关通信工作，并且从淞沪警备司令部手中接管了原国民党空军留下来的龙华机场，还在龙华路建立了我们华东空军的通信及航材仓库。我一般每周去上海3-4天，其余时间仍然在南京。这个期间我在上海凯旋路交大夜校进修了会计学和英语专业的课程。

苏军上海防空集团尽管进驻上海只有几个月，且击落的国民党军飞机绝对数量并不多，但苏军防空集团沉重打击了国民党空军的嚣张气焰，对上海经济建设的恢复和社会生活的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战地日记】三 保卫上海

1950/8/17  晴 南京

为了保卫祖国的领空安全，我们必须依靠自己的防空力量。新中国刚成立，百废待兴，经济需要恢复，国防需要重建。但是国家对建立一支现代化的空军十分重视。除了在收缴原日、伪留下来的飞机以及国民党空军败退大陆来不及带走的航空器材外。国家开始与苏联洽谈采购苏联的防空兵器。

50年5月30日，经人革军委批准，我们华东军区航空处扩编为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我们华东军区空军是人民解放军空军驻华东地区的战役军团，受空军和华东军区双重领导，领导和指挥江苏、浙江、山东、安微、江西、福建、上海等省市的空军部队，主要担负防区内的防空，以及协同陆、海军作战任务。

在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成立初期，我们原华东军区航空处的同志主要是做一些准备工作，例如我准备的移交手册包括：营区测绘图册，物资库存表册，有线通信网分布图，无线通信台站目录，下属航空处通信站点分布图等。

我们还成立了上海防空联络小组，负责我华东空军司令部与苏军上海防空集团军群的联络工作。我在这个小组工作，所以常常来往于南京与上海。

50年6月15日，新中国第一支飞行部队，空军混成4旅在南京成立后。于7月25—27日调往上海，进驻龙华和大场机场。为接收苏军防空集团军群的装备和上海地区的防空任务做准备。

50年8月1日，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在南京正式成立。原华东军政大学教育长聂凤智临阵出任司令员。从此，我们华东军区空军开始进入全面的建设和发展时期。

8月份之后，军委空军又任命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聂凤智兼空军混成4旅旅长，

我被调入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通信处工作，我主要负责外勤业务，所以经常来往于上海。也常常出差去我们华东军区空军所管辖的江苏、浙江、山东、安徽、江西、福建等地。

有一次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组成联合工作组，去山东青岛流亭机场检查工作。在火车上我们几个参谋人员聊天。作战处的陈参谋说：你们知道聂司令员是怎么调到我们华东军区空军的吗？

情报处的宋参谋感兴趣的问：是怎么调来的？

陈参谋把茶杯放在桌上说：那还是7月28日晚上，我们聂司令员正在南京市黄埔路的军政大学陪陈毅陈老总游泳。陈老总是华东军政大学的校长兼政委。陈士渠任副校长，钟期光任副政委，聂凤智任教育长。

陈老总突然接到来自北京罗荣桓的电话。罗荣桓告诉陈老总：原定的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不愿来华东，请陈老总在华东军区范围内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上报军委审批。

陈老总把华东军区范围内的有关人员迅速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立即决定把这个十分棘手而又必须马上决定的担子交给华东军政大学教育长聂凤智。

陈老总对在游泳池里的聂凤智说：“聂凤智啊，你就不要再搞军大了，去搞空军吧，当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

聂凤智听了楞了一下。空军？陈老总，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这个空军司令我可干不了。除了挨过炸，我对这飞机一点都不懂啊......

不懂？你干陆军就懂？你放牛娃出来就能指挥打仗？你发牛娃出来就能当教育长？不懂就学嘛，事在人为嘛......

聂凤智心想：我始终坚持一点，不懂就学，并且实践也证明，只有刻苦学习，才能求得知识，而只有有了知识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和工作成效。除此，再没有别的什么捷径。

那好吧，聂凤智沉思了一会儿，很爽快的答应说：陈老总如果认为我可以，那我就去。实际上，我还是很喜欢搞些新鲜玩意儿的。这二十年，我们陆军也实在对敌人的飞机恨的咬牙切齿。

好，爽快。我这就向军委报告，给你两天时间交接一下，大后天就去军区空军报到。陈毅轻松地对聂凤智说。

听了陈参谋的叙述，我在心中想，聂司令员以前的历史不太清楚，但是在孟良崮战役之后，他的身影就在我们第三野战军里十分耀眼。他率领的27军屡立战功：济南战役俘虏王耀武；淮海战役碾庄围歼黄百韬，双堆积围歼杜聿明；渡江战役的渡江第一船；上海战役露宿街头，秋毫无犯。是全军赫赫有名的战将。如今到我们华东空军当司令员，能在这样的司令员手下工作，也是我们的荣幸。

据说聂司令员接受新的任命后之提了一个要求。陈参谋继续说：他要求从军政大学的高干班里挑几个优秀学员，带到华东空军，作为他的作战指挥班底。

例如指挥所的陈旭之，毕业于上海工部局的精英中学--育才中学，那可是全英语教学的。以及上海教会学校：圣约翰大学，英语很棒。听说他原来在86师司令部任副参谋长兼作战科长，接到去南京华东军政大学高干班深造的通知，就立即离任到南京报到。就在已经毕业准备去北京总参报到，计划外派至我国驻东欧国家使馆当武官时，被聂凤智挑了出来。陈旭之听说是聂凤智要的人，二话没说，背着背包就跟着聂司令员一起来到我们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

这就叫革命军人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安。宋参谋说。

你我在座的不也都是从陆军部队调来空军的嘛。其实我现在还是非常怀念我以前的老部队，互相知根知底，有人情味，陈参谋说。

听着听着，我在火车的震动中渐渐入睡，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的母亲，她微笑着告诉我：她和大哥都回到上海，大哥也来我们人民空军工作了。母亲给我买了我喜欢吃的红房子法式蛋糕。还说，吃完了快去上学......

【战地日记】三 保卫上海

1950/12/25  晴 上海

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成立，下属的飞行部队只有刚成立不久的混成4旅、聂司令员被任命为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兼混成4旅旅长。

根据上级命令：华东军区空军和混成4旅将接替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群的空防任务，并且全面接收苏军驻上海防空部队的全部兵器装备。

7月23日，空军混成4旅各部队已经接到赶赴东北执行作战任务的通知。其中驱逐机第10团部分部队已经把拉-9飞机分解拆开装进火车，从徐州乘坐火车到达天津。在天津火车站接到临时通知后，所有转场部队原地待命，人员禁止外出，在车站等候通知。另外要求所有人员一律脱下带有空军帽徽标志的军帽，不得外露。

7月25日，夏伯勋团长从北京开会回来立即开会宣布，全团执行新的任务：南下上海，接收苏军新型喷气式战斗机，并进行改装训练，担负保卫大上海任务。我们团将成为我人民空军的第一个喷气式战斗机团。

驱逐机10团团长夏伯勋是老红军，延安时期受中央派遣，与袁彬等人一起赴新疆盛世才部学习飞行。是我空军最早的飞行骨干。

7月29日，混成4旅的部队到达上海后，陈毅认为应当把动静搞的大一些，让国民党知道我们共产党的空军进驻上海了。于是命令空军混成4旅全体着装整齐，乘坐数十辆美式军用敞篷大卡车，从闸北火车站上车，一路浩浩荡荡，通过繁华的四川路、外白渡桥、外滩、南京路、淮海路......直驱龙华机场。

沿途的老百姓，看到头戴镶有金色鹰翼八一军徽的军帽时，都欢声鼓舞，高呼人民空军，我们自己的空军来了。刚刚经历了二六大轰炸的上海人民，对自己的人民空军给予了极大的期望。

混成4旅进驻上海龙华机场后，下属各部队陆续开始进入大场，江湾，虹桥机场，准备进行改装训练。

1950年8月1日，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在南京正式成立。当天下午聂司令员就带着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精干的作战指挥人员一起来到上海。进驻上海市西郊虹桥路。

8月2日上午，在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驻上海指挥所值班的陈旭之接到电话。对方开门见山的说：我是陈毅，请聂凤智接电话。

聂司令员接到陈老总的电话，说是20分钟就到，然后带他去见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司令员巴基斯基中将。

上午9:45，陈老总带着聂司令员及其随行的华东空军司令部指挥人员一起来到位于淮海中路1189号的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司令部。

在会议室，陈毅向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司令员巴基斯基中将介绍眼前瘦小精干的聂凤智司令员。

苏军巴基斯基中将笑着说：我认得他，在我国放映的反映贵国解放战争的纪录片里有这位聂将军的身影。

中苏两军首次高级将领会晤在愉快的笑声中开始。

巴基斯基中将说：根据命令，我们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将撤防，贵军将接替我军对沪宁杭地区的防空任务。并且接收我军全部航空兵器。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要完成全部的对空作战指挥学习任务。

一个月就能学会空中作战指挥？聂凤智回答。

如果不行，就让我的助手希留沙廖夫再教你一个月。

聂司令员想：能不能学会关系到我们人民空军保卫祖国领空的重大责任。一想到这儿，聂司令员的倔强脾气就来了。

聂司令员说：你先教我一个月，不行再教一个月，反正你什么时候把我教会，我就什么时候让你走，否则，您，将军阁下就别想回莫斯科。

一句话把陈毅和巴基斯基将军都给逗笑了。

8月3日，聂司令员和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的作战指挥人员开始进行空战理论学习和空战指挥训练。

8月13日混成4旅又成立了强击机团--第13团，下辖37、38、39大队。装备乌伊尔-10强击机3架，后又接受了苏军的伊尔-10强击机25架。谭有福任副团长，葛振岳任政委。驻地在徐州。

至此，我人民空军第一个航空兵部队，空军混成第4旅共辖4个飞行团和4个供应大队。

按计划空军混成4旅的全体干部战士也开始进行换装学习和训练。

由于苏军驻上海防空混成集团军涵盖了空军大部兵种，所以不仅仅要学会航空兵的指挥，还要学习高炮、雷达、通信等所有的兵种作战理论和作战指挥方式。

聂司令员的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是极有悟性，记性也非常好。苏军对我军的指挥人员采取一对一的训练方式进行。

首先学的是：飞行原理、飞机构造、发动机原理、空气动力学、流体力学、领航学、射击学，航空气象等基础航空知识。

聂司令员让指挥所的陈旭之与自己在一个组学习，因为没有现成的中文教材，俄文翻译又不懂军事，都是直译，不好理解。陈旭之用英语与苏联顾问交流，然后意译成中文，分类编成小册子，把所有军事术语简化成几个字，再交给聂司令员学习。例如：阻力，升力，抗力，吸力，压力，举力，引力等等。聂司令员学的非常快。每天都能完成当天的作业。晚上睡觉前，聂司令员还让陈旭之把当天学的内容再复述一遍，说是这样我在梦里可以背诵。

接着到机场进行实物教学：升降舵、副翼、襟翼、进气道、压力导管、火焰筒、各类开关、仪表等；还有跑道、滑行道、联络道、塔台、定向台、导航台等等。

还要学习地表航行：根据航图，测量飞行距离、速度、航向、修正风向、风速、偏流等。还有机种协同、轰炸命中公算、概率论等。聂司令员晚上睡觉的时候说：睁着眼睛是地表航行，闭着眼睛是仪表航行......

作为空军战役军团的高级指挥人员还必须学习空军的作战理论：敌情我情、地理天候、行动原则、作战决心、兵力编成、任务区分、作战准备、部队动态、作战部署、协同原则等等。

最后是进行航空兵作战指挥训练：单双机起飞与降落；各机种空中混合编队；空中队形变换；地面领航接敌与退出战斗；返航着陆与空中掩护等等科目训练。

虽然学习非常紧张，但是聂司令员每天吃过晚饭还是要打一场篮球。篮球场上，聂司令员要求所有跟他一起来的指挥所的人员听他指挥，口令全部按照空战指挥的要求下达：301，航向450，高度7000...... 211,注意掩护......523 30公里处，敌机4架......

9月3日，聂司令员给陈毅打电话：报告老总，聂凤智完成全部指挥训练科目，请老总亲临检查指导。

陈毅听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陈老总可是留过洋，有学问的文化人。他知道空军是一个复杂的高技术军种，空战指挥可不是过去陆军那种袖子一撸，同志们冲啊那么简单。

9月5日，在上海虹桥机场组织考核，监考官是苏军巴基斯基中将对聂司令员；其他苏军防空集团军司令部的军官监考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作战指挥人员。

整个考试共计5个科目，分为5天进行。陈毅亲临考核现场。

第一天考核放飞，24架飞机，全部是混成4旅的飞行员。陈老总不禁为聂凤智捏了一把汗，毕竟是真枪实弹的上阵了。

巴基斯基中将问：准备好了吗？

聂司令员端坐在指挥台前回答：准备完毕。

开始。巴基斯基中将下达考核开始的命令。

聂司令员一声命令：起飞。

24架战鹰按12架单机起飞，12架双机起飞。腾空而起，刺向蓝天。带队长机是11团1大队长刑海帆，这位在开国大典空中受阅飞行部队担任带队长机的传奇飞行员，今天表现出非凡的组织能力。

作战处翟文选迅速在标图板上标示飞机航行图，并且用计算尺计算航行数据；

指挥所陈旭之拿起话筒：210，航向330，高度5000，双机左转；230准备返航，216掩护；301注意云层......  201注意高度。

混成4旅起飞的24架战机，在空中组成3个梯队，在地面指挥人员的指挥口令下，空中指挥员一边复诵口令，一边组织空中编队按指令变换队形。并按次序飞往指定空域。然后再变换队形，演练预设科目。

聂司令员不停下达口令：第二梯队返航......第一梯队准备着陆......

24架战机陆续返航，空中留一个中队实施掩护，其余按编队依次降落。每个口令都要按秒计算，稍有差错，就会造成机毁人亡。

聂司令员的口令一丝不乱，指挥所人员复诵口令一丝不苟，空中指挥员执行命令一丝不错。整个空地协同配合非常准确。

在我混成4旅起飞的24架战机陆续着陆，最后一架战机起落架接触跑道，滑向停机坪时，巴基斯基将军站起来鼓掌，陈老总也站起来鼓掌。

聂司令员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向苏军将领和陈老总敬了一个军礼。其余参加考核的我军地面指挥人员也都向苏军将领和陈毅敬礼。

陈老总对聂司令员说：祝贺你们今天的考核通过，后面还有4门考核，希望你们再接再厉，考好每一门科目。

接下来的4天又进行了：射击；多机种混合编队演练；轰炸机群在驱逐机掩护下对敌登陆兵实施轰炸；梯次出击，多层掩护，联合作战等科目的演练和考核。

通过5天的考核，聂司令员及其率领的指挥班子，通过了苏军顾问团的严格考核，终于按计划顺利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学习任务。

50年9月10日，根据中央军委命令，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迁往上海，与上海防空司令部合并，对外称：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兼上海防空司令部。司令部位于上海市淮海中路1189号。

9月20日0:00，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兼上海防空司令部指挥所正式接替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群的空中指挥。

陈老总打电话来祝贺：我代表中央，代表华东军区，代表上海人民向你们致以祝贺。

聂司令员说：我知道自己离一个合格的空军指挥员差的还很远，不过我一定努力学习，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把我们整个指挥班子锻炼成一个让祖国放心，能打仗，能打胜仗的战斗集体。

陈老总说：说的好。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我相信在聂凤智的带领下，你们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的作战指挥人员一定会成为我军最优秀的指挥班子。

聂司令员刻苦学习，认真领会，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从一个陆军指挥员脱胎换骨一跃成为我军第一代空军战役军团高级指挥员。聂司令员其中所经历的心理压力和磨难是难以想像的。但是聂司令员硬是艰难但却乐观的坚持了下来。

聂司令员为我们华东空军每一位指战员树立了榜样。

在聂司令员率领华东空军指挥人员进行强化学习和训练空中指挥科目期间，混成4旅的全体干部战士也都以极高的精神状态进入改装训练当中。

苏军派出经验丰富的飞行军官和工程师当我们的教员，第一步是共同科目训练，也就是理论学习15天，主要学习高速飞行原理；飞机构造；涡轮发动机使用原理；航空仪表电气设备；航空军械；航空无线电设备等基础知识。

由于没有教材，只能靠记录。加上临时请的翻译人员也都没学过航空专业理论。往往都是直译，例如减速板翻译成“刹车襟翼”，照相枪翻译成“电影照相机关枪”。

理论学习结束，空、地勤人员开始分开训练。飞行员使用雅克-17作为代用教练机，经过很短时间的带飞后，就开始放单飞，并且进入战斗科目训练。每个飞行员只飞了10小时，就达到能在昼间简单气象条件下执行单机，双机和四机编队作战水平。

地勤与其它专业保障人员也是采取一对一的，以师傅带徒弟的方式进行训练。由于语言不通，就手把手，或做手势的方式交流。经过两个月的跟班见习和训练，每个人在各自的战斗岗位上都能达到独立作业的水平。

50年10月15日，中苏两军在上海虹桥机场进行了装备移交仪式。聂凤智司令员带领我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的装备接收组与苏军驻上海防空集团军群司令部的代表在装备移交手册上签字。

至此，苏军巴部完成了驻防上海的任务，回国前将所有装备有偿移交给了我军。

50年10月17日，我华东军区空军从苏军巴部接收了飞机119架，探照灯72部，雷达12部，以及各类通信、航空、机务、四站等器材。

1950年10月19日0:00，在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兼上海防空司令部指挥所的指挥下，空军混成4旅和其他防空部队一起，开始承担保卫上海的空防任务。

聂司令员担任华东军区空军司令员后，对部队的战斗值班和军事训练抓的很紧。由于聂司令员来自陆军，为此对执行空战任务的飞行员知之甚少。为了了解飞行员在空中的实际感受，为今后制定政策寻找依据。聂司令员决定乘坐战斗机，体验一下作战环境。但是我军有规定，高级指挥干部不允许乘坐战斗机。

聂司令员对苏联顾问说：我想请你带飞，体验一下战斗机在空中的味道。如果我不亲身体验，说起话来，就没有发言时权。

聂司令员这一个要求，经过层层汇报。最后是周恩来总理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要求搞好安全保障的前提之下，尽量简化科目，要绝对保证安全。

10月20日 重阳节刚过，上午8:30。聂司令员带着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的指挥人员一起来到虹桥机场。聂司令员说：今天我们要进行战斗机飞行体验，通过实际飞行体验，使我们在地面的指挥人员真正了解空中的飞行员是在怎样一种环境中进行飞行与作战的。

8:50，一颗绿色信号弹划破天空，一架乌拉-9教练机，轰鸣着风驰电掣地腾空而起。飞机像雄鹰一般在空中上腾下冲，左摆右摇。

聂司令员乘坐的飞机，由一名苏军顾问带飞。

指挥塔台不断的传出带飞苏军顾问与聂司令员的对话。“行不行？”。“上。”

飞机做了两个横滚。带飞苏军顾问又问：“行不行？”。聂司令员没有回答。

塔台指挥人员一阵紧张，人们都屏住呼吸，仰望天空，静静地听着，但是空中始终没有回答。坐在塔台的苏军顾问赶忙拿起话筒，命令飞机立即返航。

飞机很快改平下降高度并着陆。飞机滑到停机坪关车后，机务人员迅速爬上飞机，打开座舱一看，聂司令员歪倒在里面，吐得一塌糊涂，已经不省人事。

机务人员和医护人员七手八脚把聂司令员抬出座舱，进行急救处理，直到晚上23:00，聂司令员才醒过来。直到第二天聂司令员才勉强下床。

聂司令员说：经过亲身体验，才知道当个飞行员真不容易。

从此，聂司令员无论是在作战还是训练时，始终强调地面要为飞行和飞行员服务。

聂司令员这种以身作则，亲临一线，亲口尝一尝“梨子”的味道的精神一直影响着我们华东军区空军全体指挥人员。

1950年12月15日，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与上海防空司令部又分编。我们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迁回南京原驻地，仍称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

上午我们华东军区空军司令部驻上海最后一批人员在上海闸北火车站上车，返回南京驻地。

我靠在车窗边上想：今天是12月25日，是西方的圣诞节，朝鲜战争已经打了半年了，我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痛击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所谓联合国军，粉碎了麦克阿瑟狂妄的叫嚣。目前战争还在继续，我们华东空军会去朝鲜前线，参加抗美援朝，打击美国侵略者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