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口,洛尘去牵马,苏煜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
蓝若雪慵懒地靠在柱子上,一副疲态。
景王朝她那儿睨了两眼便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苏煜心中警铃大作,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将军府的二公子,在景王面前也得恭敬有加,这人竟这般无状?
依照今夜的情形来看,景王深夜造访像是专门为了他,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景王为何对他如此看重?
他抓了景王的人,还是抓错了的,若是景王要追究……
虽说如今是个大势已去的王爷,但曾经也是差点当了太子的人,这位爷整天游戏人间,与世无争,暗地里却没少活动。
将军府本就树大招风,景王若想争这皇位,势必要拉拢苏家,苏家忠君爱国,太子已立,若与景王同盟视同谋反,反之则会成为他的眼中钉。
苏煜脑补了一场景王暗中使绊子拖将军府下水的戏码。
“夜风寒凉,大人为何额间在冒汗?可是身体不适?”
蓝若雪只是好意询问,听在苏煜的耳朵里倒是多了些别的意思。
苏煜:“今日之事,苏某惭愧,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大人言重了,既然是误会,把话说开了就好了,您也是救人心切。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若多些您这样的官儿,何愁江山不稳,何愁百姓不安呐?”
蓝若雪这话说得诚恳,苏煜微微松了一口气。
远处有马车驶来,洛尘也把马牵来了。蓝若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正准备策马之时,那马车已经到跟前儿了。赶马车的人有点儿眼熟,接着从马车里传来明显在克制又克制不住的咳嗽声。
蓝若雪僵在马背上,看着帘子被拉开,苏寻低着头从马车中出来,见有人看着他,他回看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
黑暗中,那张脸借着大理寺门口灯笼的光看起来惨白惨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像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蓝若雪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见苏寻轻声喊道:“二哥。”
闻言,苏煜满脸惊慌,随后劈头盖脸地斥责道:“你来大理寺做什么?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敢大半夜瞎折腾!你还要不要命了?”
苏寻低着头,等苏煜说完了,他才开口问道:“二哥可问出了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了。
苏煜的声音软下来,“惭愧,抓错人了,那位公子……”他看向蓝若雪,“这位公子,你去太华寺祈福途中可曾见过……”
“没见过。”蓝若雪看也没看他们,赌气地说道,只是声音跟刚才不一样了。
闻言,苏寻眼底一亮,抬头看着马背上的人,情不自禁出声道:“若雪”
苏煜睁大了眼睛,一时无语。
太华寺祈福?家中夫人病重?寻常不出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怪不得乍见他时又惊又怯,原来惊的是碰到熟人,怯的是担心被认出来。
蓝若雪久不做声,苏寻又唤了一声,“若雪~”
蓝若雪翻身下马,看着他一副濒死之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不过一日功夫,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你知不知我……”
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回去了,为了养好他的身子,她不惜代价,他怎么能这般不爱惜?
“我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就是……”就是遇到点意外。
是了,遇到意外迟迟未归,所以他担心。
说到底还是还是她事先考虑不周,可就算是这样……
“偌大的将军府你让谁出来不行,用得着你亲自来吗?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折腾死了让我给你守寡,让你们家上上下下指着我骂你才满意?”
“不是,我……”
苏寻往蓝若雪走近一步,看到她避之不及般后退两步的时候,他看着她,神色黯然。
“我刚从地牢出来,一身霉气,你离我远些。”
“你在地牢做什么?”片刻之后苏寻恍然大悟,“二哥抓的人是你!?”
……
天色太晚,苏寻也不宜再折腾,他们只能夜宿大理寺。
虽说有冷春先回听雨轩报平安,但总归不宜惊动老夫人,所以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便起身回将军府。
马车上,蓝若雪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发髻只有一只木簪点缀。
苏寻看起来精神不济,还伴着低低的咳嗽声。
蓝若雪给他顺顺气儿,说道:“折腾了一天,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再睡会儿吧。”
苏寻枕着蓝若雪的大腿,觉得异常安心,蓝若雪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发丝,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煜作为新上任大理寺少卿,从半月前接手苦枫林一案,就没回去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大理寺安家了。
正好今日休沐他也跟着一同回将军府,主要是他心中有疑,这个新进门的弟妹不简单得很。
临到将军府时,两辆马车分道而驰,一辆走正门,一辆走后门。
苏煜径直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去了才发现老夫人不在。
他问侍女海棠,“这么早,母亲去哪儿了?”
海棠支支吾吾的,“启禀二公子,小夫人不见了,昨天出去就没回来,不知道是遭遇了不测还是兀自跑了,大夫人调动府上的人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人,方才有人说漏了嘴,老夫人就去听雨轩了。”
“母亲什么时候去的?”
海棠:“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应该到了。”
苏煜暗道不好,看来真应了蓝若雪说的那句“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儿”,他片刻不敢耽搁,转身往听雨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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