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李阳对 五楼单身宿舍走廊里住的年轻人已经十分熟悉了,从门口数501是汪腴涵、朱丽,502是张桂华、徐淑静,503是艾国、薛生杰,504是黎军、于殿荣,505开学后又来了两位祁建利、严君加上李阳一共十一人,满满地住在五楼的小走廊中。
汪腴涵教数学课,家在甘肃东部,据说是岀貂蝉的地方,汪腴涵很好地遗传了美女的基因,清水轻轻浣洗的脸颊,浅浅描构,无需粉黛,浓妆淡抹,天生的细腻肌肤就会白里透粉,靓丽照人。一层淡淡的细柔绒毛,贴着发根,附在细嫩修长的项颈上,清秀的脸庞像欲放的花蕾,刚刚探出水面的芙蓉,恰似从蛋壳中孵出的毛茸茸的小鸡,有人戏说她的面蛋儿就像合包蛋蘸了红辣子油,白里透粉,粉嫩的发颤,鲜嫩极了,柳眉下秋水般清澈透亮的双目,美丽而淡定永远是那么自然柔和。汪腴涵最傲骄的还要数两只玉臂,如果说脸庞的白晳粉润让人难忘,那她纤长圆润的玉臂就让人迷恋了,匀称、丰满、细润的皮肤下青线般的血管隐隐可见,手臂自上而下一样通匀,胳肘弯处细细的两道褶印,恰像两缕红丝线,把上下臂分开,圆润的左臂上有小小一朵梅花印,是小时种痘留下的痕迹,小臂微微有些偏平,圆润而光滑,细长纤巧一直延伸到手指,外肘更加耐看,没有常人的红褐色磨痕皱褶,婉如是一对羊脂玉雕成的。王腴涵的美丽是她很小心与人接触,近乎有点封闭,也就略略寂寞孤独了。
随着新生的分班安排结束,学校的教学工作步入了正规,单身宿舍因为新人的加入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积蓄着一波小小的暗潮。薛生杰埋头复习准备考研,于殿荣进了政教处,黎军进了教务处,张桂华不时请假回兰州老家,听说是托人往回调工作。各自都思忖着自己的心思,规划生命之舟驶向的未来。
星期六下午,从第二节课后校园中就已弥散着焦虑的情绪了,女教师早已把背包放在胸前的办公桌上,脚下拍打着焦躁的步点。家在城里的学生,早早把脏衣服、脏床单裹了一大包拎在手里等着回家。刚过五点,早已迫不及待的人群就围在了校门口两侧,准备挤上下城的通勤车了。
照例,星期六下午五点一过食堂就开晚饭,师傅好收拾完趁早回家。祁建利无精打采地提着饭盒走向食堂,路过簇拥下城的人群时,眼里对这群叽叽喳喳的人群充满了鄙视,可内心却有几份嫉妒这群能够在城里有个安身之处,自己却无处可去。
餐厅里只有五六个人,祁建利一进门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连衣裙的王腴涵像一株白玉兰一样飘在桌前。
他对汪腴涵的暗恋,从第一眼看到就深深地埋在心里了,汪腴涵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走路说话的神态声音,都刻在他的心里,他感觉到那是独一无二的完美,有说不出的魅力,在黑夜难眠时,他会在脑海中浮想,汪腴涵伸出优美的手臂,挽着一篮溢散着淡淡清香的花朵,款款漫步在开遍金黄小花的草地上。可每次一见汪腴涵他的思维就会陷入混乱,想近前打讪哪怕一两句,可腿脚似乎在做对反而走得更远,只能看着别人与汪腴涵又说又笑,心里酸溜溜地。
周末人少,五六个人自然坐在了一张餐桌上,望着一溜烟开出校门的通勤车和眼前孤伶伶的几个同事,祁建利心里盘算道:“这样的周末,她汪腴涵这时也有孤独寂寞之感吧。" 他在脑子里设想该怎么开口,如果汪腴涵不答应,又该如何面对尴尬的局面,心里七上八下口都有些干了,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似乎不顾一切了,鼓起全部勇气对汪腴涵说:“汪老师,如果没事咱们到学校旁边的糖厂去转一圈。”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语音在发颤,眼睛却眺着窗外似乎是无心随便一说。
想到周末的孤寂无趣 汪腴涵爽快大方地答应道:“好啊,我们现在就走。” 在她白晳的脸颊上微微泛起了一点不易观察到的红晕。
九月初的傍晚,天高云淡,清爽宜人,顺着学校门前的马路向东走了一公里出头,就到了糖厂的大门口,门前小转盘中间塑着三只凌空奔跳的白鹿,神情可爱,飞跃中充满了健美动感。仰望着飞鹿祁建义对汪腴涵说:“在我无聊的时候,常来看这幅白鹿雕塑,你知道我最喜欢这三只小鹿中的哪一只吗?”
不知为何 汪腴涵听到说小鹿,心中突突狂跳了起来,面颊绯红,把脸转来过去,她突然想到心怀小鹿这个词。她生性腼腆,还从来没有单独跟男生一起出来过,今天周末不知是感到孤独,还是对祁建利潜在的好感,竟然破了天荒,现在说到了小鹿,少女心中的那头春萌小鹿,一下像在肺腑中蹦蹦乱跳,小鹿该奔跳向何处,寄托何人?她把头埋入胸前小声地说:“左边那只小鹿歪着脖子,像似顽皮地看着妈妈,我更喜欢一些。"
久久注视着鹿雕的祁建利像似对汪腴涵,又像似对着自己喃喃自语:“我最欣赏前面的那只领头的白鹿,你看它义无反顾地带领着鹿群奋蹄向前,人生也该当如此。”
汪腴涵为祁建利的几份豪情感染,也兴奋地诵起:“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两人不觉之中心靠近了许多,内心充满了希冀,之前的孤独徘徊随之一扫而尽。
幸福的时刻总是那样短暂,相信吧快乐的时光还会来到。祁建利和汪腴涵从鹿雕前,穿过糖厂的公园,一直向前走入了一片广袤农田。秋天的田野色彩真是丰富,青翠的玉米,挂满秧枝的红辣椒,果实累累的榨汁西红柿,还有禾秧子已倒的洋葱,大块头的翠绿的冬瓜,金黄满地的南瓜…… 各家都种的不一样,一方一畦以田陇水渠隔开。虽已是傍晚种田人仍在忙碌着,没有回家的迹象。祁建利跟在汪腴涵后面,走在长满冰草的田埂上,田埂上面常走人的缘故,青草被踩平,勉强能走得过去,两侧青草则能没人膝盖,偶尔有小鸟从草丛中扑腾飞起,一道长满青草的渠沟里清澈的渠水缓缓地流淌着,渠底和两侧的冰草被水捋着顺水飘曳,整个渠槽像辅了一层绿毯子。汪腴涵挽了挽连衣裙边,蹲下身用细长的手指撩动着水花,撩起的水花在夕阳中折岀彩色的光亮。祁建利看得发呆,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怕一丝的响动,打破这秋景仕女撩水图,这美景,在他心中凝结成了至臻的完美。
汪腴涵轻轻地把手从水里收起,双手托腮静静地看着流水和在水中随水飘动的草叶,她想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亲人,在她家不远处就是洮河,引来的河水也像这样在田间的小渠沟中蜿蜒曲折流淌,小时候她把手放在父亲的大手里,拉住父亲的大手半拖半走地在田埂上玩皮,每到水渠边父亲就会用渠水把她的小手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双手把她拦腰一兜抱起,在渠上来回晃悠几遍,才把她送过渠的那边,每当这时她都回笑得像银铃儿一样,在地上跳来跳去,父亲则憨笑着抓着她的手把她高高提起旋转,至到她喊:“晕了,晕了!” 父亲才把她放下来,她则张开双臂在地上反着转圈圈,要解晕。秋天里父亲眼望着成熟的庄稼总是好心情,成天笑嘻嘻的,这种情绪也传递给了全家,是一年中最合谐滋润的时节。
少女伤秋,汪腴涵不觉对自己的多愁善感有几份难堪,赶忙收回思绪,用手指蘸了点清水轻轻拭了拭发红的眼角,站起身自然地把手伸了出去,想像着有父亲的大手在那里等着接自己的小手腕。祁建利抓住汪腴涵伸过来手的那一刹,他感到像是在做梦,在他手中的小手,像似没有骨头绵柔光滑清凉,他的身体在触到的那一刻都在颤抖,他也曾无数次在舞池中牵过女士的手臂,可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像触电一般,也许是太激动,用出的力太猛,他一下把汪腴涵拉过了头,汪腴涵前倾的身体没有收住,直直地撞在祁建利的胸脯上,两人的身体贴在了一起,祁建利感到一团柔软而富有弹性的部位撞在自己的胸口,瞬间呼吸都感到困难,汪腴涵也是憋得满脸通红,可是他们的双手却都没有分开。祁建利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冲动,汪腴涵羞怯地低垂下了眼帘。
许久,汪腴涵轻轻地说了声:“你把我的手都捏疼了。”祁建利这才意识到手中握得过紧,都出汗了,连忙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的手也不知该哪儿放,笨嘴拙舌,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自信大方,机敏善辩。汪腴涵倒显得大方,轻轻地伸出了手,用目光鼓励着祁建利半举起的手臂,终于两只手又握在了一起。他们的心沒有了刚才触碰时的澎湃颤抖,归于甜蜜而菲芳,他们顺着田间蜿蜒曲回的埂陇向静谧的田园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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