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行千里母担忧

文/萧雨

儿行千里母担忧

暑气渐消，秋意袭来，风起雨落，日夜更替。

开学将至，婆婆一遍遍地收拾行李，行李箱打开又合上。

今年弟弟高考，意料之中，被一所二本院校的大学录取了，虽然考分与一本院校失之交臂，婆婆还是满心知足，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夏天，从日出到日落，都是欢笑。

是的，是该高兴的。十几年日夜辛苦陪读总算没有白费，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像这即将秋收的季节，硕果累累。

自打小儿子出生以后，婆婆的心就全系在小儿身上。上世纪60年代为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她生了我的先生就没再生育。12年后，国家政策渐次放松，先生赴外求学，公公常年在外工作，面对空荡荡的家，婆婆的心无所归依。由此及彼，想到自己百年之后先生没有一个添言话语的人。商议合计后，35岁的婆婆在次年冬天的一个早晨，伴随着“哇哇”的啼哭，一个小婴儿出生了，他就是我的弟弟。

弟弟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几多欢喜，尤其是婆婆。可是不久，婆婆就心生送人的念头：她本意想要一个女孩，没成想又是一个小子，小子就小子吧，这孩子一晚上太闹腾人了，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只有把他搂在怀里，他才休停一会。坐过月子的人都知道，产妇生完孩子以后，身体特别虚弱，何况三个月的时间每天坐着抱孩子哺乳、哄睡，有多煎熬，我不好描述。

看着眼前这个婴儿，一番犹豫挣扎，婆婆终究心有不舍，没有送走弟弟。此后婆婆知道，怀弟弟那会，她害喜厉害，营养供给跟不上，自然孩子身体免疫力低下。

三年前，我来到了这个家，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

听婆婆说，弟弟是药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吃过的药不计其数，为他，婆婆操碎了心。小时候为他的身体健康，稍大些，为他的学习情况。时间飞逝，转眼要上大学了，从未离开婆婆身边的弟弟，成了婆婆长长的牵挂。

一个星期以前，婆婆便去商场给弟弟买了秋冬款的衣服，内衣、外套、鞋子、袜子一应俱全，可总觉似乎拿得不齐全。晚饭时分，突然想起，该拿点胃药吧，健儿消化不好，说着去拿纸笔列清单。

不消一会功夫，便签纸上列得密密麻麻，先生说：“妈，饭缸子都用不着，大家都去学生餐厅吃饭；柜子锁你也不要买，学校有；脸盆暖瓶学校都有；还有……”我也在一旁附和道，我看着婆婆欲言又止的样子，跟先生使唤了一个眼神，先生心领神会，静默不言。婆婆“噢”了一声，转而回房叠衣服，低着头，用手揩眼睛，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她眼圈红红的，似要哭出声来。这一刻，我知，这个从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在她身边的儿子要去千里之外读书，满心的不舍和牵挂折叠着，翻腾着，却又无法用语言表达，只好将满腔的爱装进行李箱，化作一件件衣物。

我唤弟弟到婆婆房间，先生也尾随过来。看见小儿子过来，婆婆清清喉咙，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万千嘱咐弟弟，一定要按时吃饭；出去不比在家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在学校有什么事情了，一定记得给家里打电话。许是婆婆的嘱咐渲染了告别的色彩，我不由地想起，当年母亲也曾这般嘱咐我种种。可年轻的心早已奔赴远方，不懂疼惜母亲的牵挂和不舍，现在想来很是惭愧。

我的思绪在过去与现在之间来回游离，折叠着，“鹏儿，萧雨，我把健儿衣服按眼下时节和过段时间穿的都分类整理好了，你们去了帮他规整规整。”我闻言猛然晃过神来，我嬉言道：“妈，你这是要嫁女儿的节奏啊！”婆婆笑着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孩子大了，总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以后的路能走多远就看自己了。”我搂着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们一定把他安置妥当，放心啊”“放心，放心，当娘了，心时常是提着的，哪能放心得下哪？”她拉着我的手拍着，似在对我们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妈妈，爸爸，妈妈，爸爸，吃！”看着呀呀学语的女儿，我爱抚地摸着她的头，眼帘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