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月 X 日
今天下午先生正拥着陈小姐午睡,程呈忽然从城里打电话来,说是有十万火急的要公必须立刻报告先生。我不愿意碰钉子,赶紧把侍卫长找来听电话。
“真的吗?”侍卫长放下听筒就往先生的房间跑;他的慌张态度引起了我们的惊异。
“什么?日本投降了?”是先生从梦中惊醒的声音。 “是的,先生。请你听听程呈部长的电话。”侍卫长很兴奋地说。
“喂,我是委员长。日本投降的消息确实不确实?“先生拿起了分机的听简--他的语调并不怎么高兴。
"---------"不知道程呈说了些什么。
“好,好。马上在曾家岩官邸开会。”先生大声告诉他。
听到这里,我拔脚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张杨正躺在床上,蒙头大睡,我使劲把他推了几下,“ 老扬,日本人投降了1 快点起来,先生就要进城。”
“不要发神经,你是不是白日做梦?“老杨根本不相信。
小张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进来,“ 老杨,回家有日子了。还不快点爬起来?”
" x 你娘,这样说来,我们就算是抗战胜利了。”他一翻身跳下床来。
侍卫长已经下命令叫预备车子,我们连忙跑到院子里伺候。大家都非常兴奋,忍不住喊喊喳喳地交头接耳。
先生从屋子里出来,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看到他这副神气,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簇拥他上了车子。
“先生为什么一点儿也不高兴?“我上车后立刻问老杨。
“谁知道?做民族领袖的人,脑子里当然另有想法一不是我们这些老粗所能了解的。“老杨摇摇头。
我们四部车子经过山洞时,夹道的店铺开始有人在燃放鞭炮。等我们到了李子坝正街,鞭炮的声音已象密集的机关枪。上清寺街更加热闹,除掉鞭炮响个不停外,好几家铺子都挂起国旗来了。
街上挤满了老百姓,他们吵吵嚷嚷地象发疯似的。看见了先生的座车,他们都鼓掌欢呼。我们坐在侍从车上的人,倒看不见先生的表情。
车子好容易从入群里慢慢地穿过,从上清寺到曾家岩官邸门口竟然走了十来分钟。我们可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有入趁这机会行刺。
先生下了车子就往会议室走,因为贺英卿,程呈他们早巳在里面等着了。
“ 恭喜主席I "所有的入都站起来说。
先生闷闷不乐地,一屁股坐在会议桌东端的主席座位上,随口向这些大员说,“同喜,同喜 这是你们大家忠党爱国的结果。不过,最后胜利来得这么快,一切都没有准备好,真是措手不及I"
“主席的训话引起了我们的警惕,“程呈马上站起来附和,“抗战虽然胜利,可是我们的工作也就更艰巨了,因为,诸位都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共产党是非常猖獗的I"
贺英卿不肯示弱,连忙也说,“报告主席,我认为我们对日本应该宽大为怀,表现我们的大国风度。同时,如有必要,我们不妨化敌为友,先把共产党消灭了再说。”
陈荔甫,伍杲真,章立生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说话,都是大骂共产党。绕来绕去,还是那一套。
看到所有的人如此踊跃发言,先生的情绪好得多。他又对大家说,“现在我们最主要的工作有几点,第一,先派妥人去和日伪军接洽,要他们固守据点,不要让共产党攻进去。第二,我们从速指定负责接收各大城市的人员。第三,赶紧和美军方面商量好,希望他们以最高的速度,把我们的军队运到沿海各省。”
“主席,“程呈又站起来,“还有主持受降的人员也应该指定一下。”他觉得自己是军政部长,一定当之无愧。
哪知道先生听了他的话后,却望着贺英卿说:“静之,依照美国的编制,陆军总部是地面部队的最高指挥机构,受降的事,就由你负责好了 "
贺英卿连忙站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是”。坐下来的时候,他又有意无意地看了程呈一眼,完全是挑战。程呈弄巧反拙,只好一语不发。
“我想主席今天应该对全国广播,说明抗战胜利的意义,不要让共产党先作歪曲宣传,耸动老百姓的听闻。”伍果真提出建议。
“对极了,“先生大为高兴, “果真的考虑十分周到,不愧是一个主持宜传的人。" (这时候,伍果真已从外交部次长升为中央宣传部长好久了。)
他又转过脸来对程不累说'"不累,我决定今天晚上九点钟在中央广播电台向全国广播。讲演词七点半就准备好,是不是来得及?”
“来得及,”程不累恭恭敬敬地说' "我可以找陶西盛一起动手,他的笔下来得很快。” “那么没有什么事了吧?“先生站起身来。
在大家都告辞出来时,先生又把贺英卿留下来,大概是指示机宜。他们两个人又谈了半个多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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