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月 x 日 `
今天一早夫人就下山去了,跟她过江的就是小张那几个人。看样子,夫人较为喜欢小张。
先生没有下山,说是下午要主持一个军事会议。但一直到太阳下山,还没有人上官邸来。
我问老杨到底还开不开会,他耸耸肩说,“阿拉也不晓得,你等一等,十之八九有热闹看. "
说着话先生就出来了,提着手杖,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侍卫长马上走过来,轻声对我们说:"你们准备,先生就要出去散步了"。果然,先生拄着手杖就出了大门口,老杨和我,还有两个别的同事连忙跟出去。
先生满脸都是笑容,在山路上一会儿停住脚听听树上的鸟声,一会儿用手杖拨弄小溪里的石子。好象夫人一不在身边,他倒更痛快些。
老杨和另外一个同事不时互相挤眉弄限,我想其中一定大有文章。可是先生就在前面走,当然不好随便打听。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的路,看见前面的树荫里有一所规模相当大的洋房。先生不加思索地就往着这所房子走,等到再走近些,我抬头就看见门上的木牌写着“黄山小学”四个大字。这时候老杨又偷偷地和那两个同事交换了微笑,我简直越来越糊涂,不知道他们的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还没等先生进去,里面却跑出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小 姐。我还以为是刺客,正想一个箭步跳过去,给她来个先下手为强。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呀?”这位小姐居然和先生说起话来了。“你来我去”的一定有相当关系。
“天气热,不等太阳下山不愿意出来。“先生笑咪咪的。
“今天晚上还进城不?”撒娇的声音。
“ 当然不进城了,要进城我还能来看你吗?“ 先生把声调压得非常低,很是温柔的祥子。接着他向我们摆摆手,就和这位小姐手牵手地进去了。
我们四个人都在外面屏息地等着,谁也不敢开腔。
至少有半点钟的光景,先生才兴匆匆地出来,似乎有点儿气喘。小姐没有再露面,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还没有走儿步路,就看见侍卫长迎面押着一顶山轿来了。老杨和我把先生搀扶上了轿子,大家就跟着后面往回官邸的路走。先生躺在轿子里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好容易到了晚上回屋,我立刻退问老杨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小姐到底是谁?“我使劲摇老杨的肩头。
“提起此马来头大,她就是陈小姐。在重庆提起'陈小姐'三字,真是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他耍起戏腔来。
“陈小姐?哪个的小姐?“我还是不明白。
老杨把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做出英文字母C字的形状 ,口里说' "还不就是他的侄女 "
我一时还想不出是谁。不由得愣住了。 .
“你是不是假痴假呆一一难道教育部的陈部长你都不知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随即举起右手来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实在太糊涂了。”
“你现在知道了,可是一句话也不要多说 当心你的脑袋l "老杨正言厉色地警告我。
“老大哥,这一点好歹我当然知道。“我连忙答道。
“可是先生为什么不把这个小姐明媒正娶地弄回来?
“小陈,你别以为这事象说这么容易!先生是基督徒, 上帝只许他娶一个太太。再说,多弄一个回来,醋坛子岂不要打翻1 当初先生和夫人结婚的时候,夫人早就预防到这 一手,所以坚持要先生信奉基督教,借上帝的力量来约束他。“老杨讲得满有道理,不晓得谁告诉他的。
“其实.夫人也是上年纪的人了,看开些不就算了,免得先生偷偷摸摸地,也不大象话。”
“看开些?你简直太不懂事了,昨天晚上我们两人巡夜,那么夜深,先生和夫人还是说说笑笑的。她怎么肯让旁人分享先生的感情?“老杨摇头晃脑地说。
“可是实际上,先生和陈小姐不是已经有了关系?”
“这不算过明路,先生多少是有点顾忌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夫人还是丝毫不知道的。”
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了,老杨赶紧跑进去接电话. “是,夫人。你是不是找先生说话?是的,是的。"
他又三步两步地跑到先生的卧室里,报告先生说,夫人从城里来了电话。
先生就拿起卧室里分机的听筒,笑嘻嘻地和夫人说电话。
“大令,你还没有睡觉?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重要事情吗?”说话的声调非常柔和。
“我本来预备今天晚上回到城里的,可是军事会议要延迟到明天早上开---因为程呈还没有赶到。”又是陪笑。
“ 你看, 这就是突击检查I "老杨向我伸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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