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找到工作是不可能的,特别是今年,很多企业都或多或少地受到疫情的影响,别说企业了,就连我们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社畜,不也因为疫情而不敢轻易辞职吗,所以老板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你,面对傻逼同事你也只能说好的。每天上班就像进行一场拉锯战,老板进一点你就退一点,你退一点老板就再进一点,我可以不进,但我也不能一直退吧,所以这次我不玩了。但有个现实的问题是,现在我可以退出不玩了,但我不可能永远退出。人总归还是需要回到工作里的,因为工作的真相就是“只给你足够的钱维生,但从来不够让你逃脱”,但我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以前我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工作,钱当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仅仅是为了钱吗,身家几个亿的人不也照样在工作,难道有钱人工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如果要打发时间那吃吃喝喝世界各地旅旅游难道不快乐吗。后来我想明白了,工作最大的作用不是赚钱,更不是打发时间,而是可以让我们每个人找到自己在这个社会的位置。
社会就像一座巨型迷宫,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未来要去往何方,那你永远都在迷路,但如果你以工作为原点,标记出现在和未来的坐标,你就知道该怎么在迷宫里生活。比如说为了工作我们需要在固定的时间段起床吃饭睡觉,从而拥有规律的作息,但到了周末这个作息就会被打破,该睡觉的时候我们追剧打游戏,该吃饭的时候我们又在睡觉,生活跟着作息一起紊乱。而工作可以让我们在大部分时间都拥有规律的生活,这种生活不一定快乐,但至少健康,不然生活就会被人类与生俱来的废柴属性占领。
废柴是人类的终极理想。木心先生说他的修身原则有三,一是不工作二是没人管三是一个人,毛姆也表示“我想游手好闲”,卡夫卡“最擅长的事就是一蹶不振”。人人都想当废柴,但没几个人真的敢当废柴。以前我总想要是给我个几千万,我就心甘情愿心安理得地当一辈子废柴,但真的坐拥几千万的人是当不了废柴的,除非这几千万是天上掉下来的。
上次裸辞之后我也算有过一段短暂的废柴时光,那是十一月份的秋天,我还住在距离市中心将近一小时车程的一栋破公寓里。合租的房间在二楼,隔音很差,只有一扇小号的塑钢窗,边框上还残留着扎眼的黄色保护膜。房东说那扇窗户是朝南的,但直到下午五六点才有几缕阳光照进来,而且很快就消失了,整个房间又被笼罩在看不见光的沉寂里。辞职之后我就窝在那扇窗户下面的单人床上,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就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又回到床上抱起手机开始追剧,饿了就点外卖,渴了就烧水,偶尔看累了从手机里抽离出来,透过窗户看见远方的高架桥,听见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时冲击空气的风声,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一天又结束了。
那时候我每天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黄昏时分从窗户倾洒下来的暖黄色光线,还有外卖小哥的来电显示,因为它们是我和外界仅剩的联系,它们每次出现都好像在提醒我,你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你必须走出去。半个月后我第一次出门,愕然发现梧桐树的叶子已经黄了一半掉了一半,之前还有些刺眼的阳光已经变得柔软,照在身上有淡淡的暖意,原来已经是深秋了。哪怕只是为了这样的光,工作也是有必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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