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02

把儿子送去上机器人课，心里小小挣扎了一下，冒着被晒黑的风险，爬山去。

本来把这次爬山定义为“休闲漫步之旅”，因为要去的那个山体公园既有贯通南北的盘山路，也有方便行人上山的台阶路。

可我偏偏选了第三条路径。

越过了平坦的盘山公路，又沿着起步的山路走了几级较平实的台阶，再往上就是登山路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行人踩出来的林间小路，这个位置好像前次走过，当时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爬山者，我因为体力不支累得气喘吁吁，这也算故地重游吧。想也没想，就在松柏的照映下，一边听着音乐一边依然悠闲地抬步而上。越向上，林间的山路变成了只能一个脚窝轮换着踩的陡坡了，还好快到山顶了，透过林稍的光线我辨别着山体的高度安慰着自己。山势变化的太快，再向上，被踩出的土窝也没有了，只能就着岩石和身旁的细小松枝攀援而上。这时我还故作镇静地继续听音乐，因为远远地已经望见靠近山顶的盘山台阶路了。只剩下不到10米的路程，我却止步不前了，因为脚上的那双休闲鞋不跟脚已经开始拖后腿了，我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在最后的里程里把自己安全地送上去。一会儿望向山顶利用近在咫尺的胜利给自己一点儿信心吃颗定心丸，一会儿又转头向下看评估一下目前的危险度，我所处的位置已经是山坡的突出部分，岩石加沙土，下面空荡荡的如果踩空了会怎么样？我假装很沉稳地继续听着耳机音乐，不敢多想。

前面的叙述都是铺垫，只是想表明我确实被（把）自己陷入了尴尬之地。

在我犹豫徘徊的间隙，正上方沿环山台阶行走的一位中年男士停下了，对我喊了声：上不来了吧，要不要帮忙？我还在死撑着，回避了是否需要帮忙这件紧要的事，没有回应他这句好心的发问，回了句：这一小段好像不大好走呢。他说：怎么从这儿爬上来了呢，戴着耳机更不好走，赶紧收起来吧。我心里越来越发虚，还在替自己辩解：（从山下）爬的时候没这么陡，记得以前爬过这段路。边说边把耳机连同手机装进口袋里。嘴上强撑着，站在那上不去下不来的石头缝里，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边说话边在左右两侧来回试探着，脚却不敢挪步，心里还在设想着，大不了趁一会儿没人的时候手脚并用呗，反正只剩几步路了，这还能自寻死路吗。这时左前方又走过来一个老头，我闻声抬头，老者快速通过了，他还没走，瞪眼瞧着还在原地狼狈打转的我，大有不见我安全着陆不罢休的架势。我犹豫了下，尴尬地笑了笑，终于发出了求救的声音：要不麻烦你过来拉我一把。他越过栏杆下来了，拉了我两次，把我拽上来了。那一刻思绪万千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谢意，只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认真认识一下这位好心人长啥样他就走了，只有那些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也许，下次再相遇我们依然是陌生人。

划重点：这声开口求助对我来讲真的好难！也许是一而再被拒绝的痛久久地印记在心底，不管是看得见的险境，还是看不见的困境，在我的意识里人际关系之间好像只有自己的付出才是真的，那些所谓的无私、不求回报的帮助都是假的，所谓的帮助就是是非的源头，因着这样的认识，养成了这么年多一个人做事的习惯和节奏，也养成了依靠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稳健做事的行事风格。因为不屑于向人开口，人际关系中除了喜欢过度付出外，最舒服最自在的就是跟自己的相处。这种被外人冠以的“稳”，给我带来的好处就是万千世界中保持了自己的个性不随波逐流，不自由的生存状态中让身心维持在一种良好的平衡状态中，当然也因此失去了很多看世界的机会。关系建立初期的被拒绝、接收到的冷漠是从母亲开始的，而这种与人群相处的模式也与母亲的如出一辙，这是人生中最久远的痛，内心深处最拒怕人群，多年的生活经历又逼迫自己不得不在人群中行走，这种回避、稳、自助，也是避免与人群过度接触的生存策略。有时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的不那么纯粹，当不知如何回报才能与收到的帮助相匹配，当不愿被更复杂的关系左右自己的生活，索性遵循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远离人群、远离是非的原则，躲闪着自己游离于人、事之外。在被那位好心人主动关切的那一刻，他的刻意坚持给我心底留下的除了感动，还有久久的温暖，那份温暖开始扫除我心底的阴霾，留下的还有对这个世界、对人与人之间关系更美好的看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