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十八九岁时开始漫游巴蜀各地,从近邻的龙州、剑阁、梓州逐渐走向更远的成都、峨眉、渝州(重庆),探寻人生之路。
一天,他来到盛产锦缎闻名天下的成都。正值早春,他信步登上隋朝蜀王杨秀主持修建的散花楼,一时被此楼的金碧辉煌和雄伟气象震慑住了。
站在楼头,放眼四望,一切烦忧一扫而空。昏暗的暮雨隐约飘向三峡,一江春水环绕着“双流”汩汩东流。此刻登临,简直就如是在九重天之上游览了。看着初日临照下散花楼的宏伟壮观,李白心神俱醉,用极端夸张的笔法写下了下面这首形象鲜明、意境飘逸又开合自然的《登锦城散花楼》:
日照锦城头,朝光散花楼。
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
飞梯绿云中,极目散我忧。
暮雨向三峡,春江绕双流。
今来一登望,如上九天游。
遗憾的是,散花楼毁于宋末蒙古军队南侵的战火中。明代初年,成都东门迎晖门的城楼被命名为“散花楼”,终究不过是当地人的一厢情愿,即便如此,到清朝光绪年间也被改造成东门大桥了。真正的散花楼,只在太白的诗里耸立着,仅藏在李白粉丝的心间,千年来,它仍默默伫立在成都南郊,远望暮雨三峡,见证巴蜀胜景。
在成都期间,李白先后拜谒游览了杨雄的草玄堂、诸葛亮的武侯祠以及司马相如的抚琴台。诸葛亮和司马相如,大家相对熟悉,杨雄可能有点陌生。其实,杨雄是司马相如后最著名的辞赋家,所谓“歇马独来寻故事,文章两汉愧杨雄”,刘禹锡《陋室铭》中“西蜀子云亭”的子云指的就是杨雄。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故事是中国古代追求自由恋爱的经典,不过司马相如期间曾移情别恋过另有一位才女,为此,卓文君作《白头吟》,幽叹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或许有感于文君的真情、不屑相如的出轨,年轻的李白一反传统的咏叹,反倒借战国韩凭夫妇凄婉动人忠贞不渝的爱情,写了两首《白头吟》,反讽司马相如的见异思迁,从另一角度反映出封建社会妇女的悲惨命运。第一首写道: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
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倾倒。
谁使女萝枝,而来强萦抱。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
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
第二首写道:
相如不忆贫贱日,官高金多聘私室。
茂陵姝子皆见求,文君欢爱从此毕。
泪如双泉水,行堕紫罗襟。
五起鸡三唱,清晨《白头吟》。
长吁不整绿云鬓,仰诉青天哀怨深。
覆水却收不满杯,相如还谢文君回。
古来得意不相负,只今惟有青陵台。
青陵台,位于今河南商丘睢阳区北的梁园区。相传,战国宋国国主宋康王舍人韩凭娶妻何氏,宋王垂涎何氏貌美,将其占为己有并判韩凭苦役,让他帮着修建青陵台。韩凭心中愁闷,托人带了一封书信给何氏,在信中表达了必死之念。不久,韩凭便自杀身亡。
何氏闻讯痛不欲生,遂在一次与宋王登临高台时纵身一跃,香消玉殒。宋王在何氏的衣带上发现遗书:“王以我生为好,我以死去为好,希望把我的尸骨赐给韩凭,让我们两人合葬。”
宋王大怒,他一气之下,故意将二人坟墓遥遥相对,发泄说:“你们夫妇相爱不止,假如能使坟墓合起来,那我就不再阻挡你们。”
匪夷所思的是,几乎在一夜之间,韩凭夫妇的坟墓前都冒出了两颗粗壮的梓树,两棵树叶子碰着叶子,枝干相互缠绕在一起,连树根都是相互交错缠绕在一起生长的。在两棵梓树上面,还有两只鸳鸯鸟,一雌一雄,相依相随。
宋国的百姓十分同情韩凭夫妇,于是把韩凭夫妇坟前的梓树称为相思树,把栖息在树上的鸳鸯鸟看做是韩凭夫妇的灵魂演变而成的。
《青陵台歌》这样唱道:“长相思,终难忘,声声呼唤在睢阳。青陵台下埋恩爱,相思树上话凄凉。棒打鸳鸯滔天罪,千秋万代骂昏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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