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说》
周敦颐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周敦颐的《爱莲说》是经典名篇。
他为何写的是《爱“莲”说》,而不是《爱“荷”说》?
荷,表示把叶子或花朵扛在肩上。
而莲,形声,从艸,连声。本义莲子,荷的种子。《说文》:“莲,扶渠之实也。”《尔雅》:“荷其实莲。”后来也指整株植物。
从屈原开始,“荷”就是君子人格的物化形象;而在唐宋以前的诗文中,对“莲”字的使用突出地与爱情相关。“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汉乐府《江南》)“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南北朝民歌《西洲曲》)
周敦颐熟知这个传统,写此文时,为何却最终选择用“莲”,而不是“荷”呢?
他在有意地为汉语再造“莲”这个词。
他是怎样做到的呢?
《爱莲说》中看“莲”的视角焦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莲,花之君子者也。......莲之爱,同予者何人?
“莲”的存在背景: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荷”仅是花而已。
而“莲”是种子,从淤泥出发,一路向上生长,直到开花、飘香,最后结实——即,“莲”也是果实,是“种子-果实”的统一。
莲,始于种子,路过花香,终于果实。所以,莲=“种子+花朵+果实”。
将这样的“莲”,置于水陆草木之花的大背景前,置于“菊”与“牡丹”之间(居中)——“莲”的这个“居中”位置尤其重要,它上“牵”着“菊”,下“挂”着“牡丹”。
也许这正是儒家“君子”的独特品格:在世俗中,又超出世俗;超出世俗,而又不离世俗;虽不混同于世俗,却仍混迹于世俗……
莲,种子萌发于淤泥,开花于清涟,飘清香于远方。而莲的果实,其心却是苦的。
君子,他做不了“牡丹”,也做不了“菊”,他天然地只能是“莲”——也只有处身于“牡丹”与“菊”之间,他才是“莲”。
孔子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莲”的“种子-果实”特性,岂不就是南明教育的“相信种子,相信岁月”?!
突发奇想,不知南明是否有自己的“国花”;如果还没有,也许可以考虑以“莲”为“南明之花”。
2019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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