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小妹耻情归地府
冷二郎一冷入空门
看本回的标题就能猜出又发生了悲剧,而悲剧的主角“情小妹”便是尤三姐。
尤三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自贾敬宾天后,尤氏的继母尤老太即带着与尤氏毫无血缘关系的一对未嫁女尤二姐尤三姐来到宁国府,为的是帮助尤氏照看家。
这时候,拥有爵位的贾家主要人物都去参加宫里老太妃薨逝的国葬,家里就凭尤氏操劳了。好在天子体恤贾家前辈劳苦功高,不仅赐封贾敬五品官,还准假贾珍贾蓉回家办理丧事。
随后,贾琏、贾母、王夫人等也回来参加贾敬丧事,尤二姐尤三姐两位绝色女子自是在此负责帮忙之事。同时也提供了贾珍、贾蓉、贾琏近距离接触进而产生垂涎机会。
贾琏与尤二姐一见钟情,在贾蓉积极撺掇与贾珍首肯下,不顾贾敬守制期,贾琏便背着凤姐娶了尤二姐为二房。
离贾府不远处的尤二姐院内,贾琏与尤二姐相敬如宾过得挺幸福,再有尤老太与尤三姐相守,尤二姐自在满足。贾琏常借口与贾珍有事商量跑到尤二姐处,凤姐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两个月光景后,贾珍在铁槛寺作完佛事后,忍不住思念尤姐妹,当打听贾琏不在家,便悄悄来至尤二姐处。
刚好贾琏骑马夜归,也正是念着贾珍当初极力促成自己与尤二姐之事的感恩心,贾琏保持了对贾珍与尤姐妹取乐的充耳不闻与忍耐,但“二马同槽,互相撅踢”的不悦自是放在心里的。
尤二姐面对自己妹妹尤三姐被贾珍等取乐,自是心知肚明,被沦为贾府兄弟玩物的境地可不是她姐妹想追求的。但尤老太与她姐妹二人多年受贾珍资助,念着恩情还得应付着他们胡闹。
尤二姐与贾琏商量着还是要尽快给尤二姐找个好人家才踏实,贾琏也认为如此妥当。但尤三姐早已看清形势,借着酒劲与贾珍贾琏面,怒斥他兄弟俩花臭钱寻姐妹俩取乐开心,并大骂他们俩打错了算盘,以后有必要去会会凤姐,且故意作出放荡不羁的淫情浪态模样嘲笑贾珍贾琏,搞得像她嫖了俩男人。这令贾珍与贾琏倍感不安。
尤三姐这么一闹,贾珍果然收敛了。尤三姐以泼辣风乘胜追击,常捉住丫鬟婆娘不到之处,将贾琏、贾珍、贾蓉三个泼声历言痛骂,说他爷儿三个诓骗了她寡妇孤女。搞得贾珍无尤二姐来请,都不再轻易敢来。
尤三姐天生脾气不堪,更仗着自己风流标致,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淫情浪态来,哄的男子们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她以为乐。
从这样的文字可以分析出,尤三姐泼辣刁蛮地对待贾珍等三人,并非真风流与追求淫浪之人,而是一种复仇心理。当尤老太尤二姐相劝时,她反说姐姐糊涂,白叫他们玷污了可不行,不如主动出击。
尤三姐还预言,目前的安生皆因凤姐不知情,等她一旦知道,势必会大闹,还不知谁生谁死。不如先拿他们取乐作践,否则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尤三姐说到做到,不仅由着性子乱折腾,这也让贾珍等花了不少昧心钱。
尤二姐自嫁给贾琏后,贾琏便把自己多年所存提己都放在尤二姐处,这让尤二姐倍感安慰,她相信,贾琏是一个值得托福未来的人。但对比尤三姐,当姐姐的她自然也希望妹妹尽早解决个人问题。
于是便有了尤二姐与贾琏设饭局邀请尤三姐一段,也更让我们知道了尤三姐对五年前见过一面的柳湘莲念念不忘,并发誓非他不嫁。这真是出乎意料,原来尤三姐才是个一等痴情的女子。只是,尤三姐内在与外在表现反差甚大,对于不熟悉她的人,是很难理解的。
在兴儿聊说贾府里宝玉一段时,尤三姐并不认可兴儿对宝玉疯癫、外清内浊、无刚柔的说法。她举出两例实证说明宝玉才是最懂得保护与尊重女子之人。这句话倒可与前回贾琏误判尤三姐看上宝玉说结合一起看,虚晃一招的写法让大家误以为尤三姐钟情贾宝玉,但真实表现却是,尤三姐很有头脑与判断能力,她并不会轻易听信他言,人云亦云,而是通过自己的细致观察与思考推断,作出对宝玉的客观看法。
当然,兴儿轻轻一句便把话题扭转过来,只有黛玉与宝玉可能成为未来的一对。婉转点说,就是提醒尤三姐与宝玉根本没有可能性,尽管尤三姐论模样儿还有行事为人与宝玉可成一对,但她所处地位与宝玉是完全不般配的。兴儿说话好听,但暗示坚决。
尤三姐自从说出情系柳湘莲后,人也随之改变。首先从心理上,她对尤二姐保证说自己决意改悔,不会朝更暮改。她要一直等待柳湘莲来,即便他死了等不来,她情愿剃头当尼姑吃长斋念佛,以了今生。
贾琏看尤三姐心意已定,称赞尤三姐眼力不凡,只是柳二郎虽是个标致人,但冷面冷心,无情无义。最和宝玉合的来。只是去年(四十七回)打了薛呆子后,他远走他乡,萍踪不定,不知目前浪迹在何方。但贾琏答应会为尤三姐打听到柳湘莲的消息。
尤三姐也告诉姐夫贾琏,自己绝不会心口不一,只要姓柳的来,她便嫁他。从当下,她开始吃斋念佛,服侍母亲,如果一百年等不到柳湘莲来,她自己修行去。果然,尤三姐后来作为表现她如换了一个人般。
贾琏正好因一件机密大事被老爷派往平安州去,来回得半月功夫,这路上已走三日,未料竟见到薛蟠和柳湘莲俩,贾琏大为奇怪,经过酒馆一叙,才知薛蟠贩货在平安州遇劫匪,但却遇柳湘莲帮他夺回货物,救了全部主仆性命,现在俩人已结拜为兄弟,准备就要在岔口处分路了。
薛蟠正准备帮柳湘莲寻一门亲事。这正中贾琏心意,于是告知柳湘莲家有绝色女子可配,薛蟠柳湘莲听后大喜,柳湘莲当下解下祖传之宝鸳鸯剑留给贾琏做为定物。
贾琏在平安州完了公事赶回家,把柳湘莲宝剑交予尤三姐,尤三姐果然欢喜,她把宝剑挂在自己绣房床上,望笑终身有靠。
谁想柳湘莲八月便进京拜访了薛家,见了薛蟠后,又去见宝玉详细,听宝玉对尤三姐绝色标致赞不绝口,更加疑惑,他直言东府除了两个石狮子干净,只怕猫儿狗儿都不干净。自己不做这剩忘八。宝玉无奈,不知如何申辩。柳湘莲决意悔婚便去贾琏处拿鸳鸯剑。
尤三姐刚好在房里听柳湘莲与贾琏说得真切,喜出望外之心突遭晴天霹雳,好不容易盼来柳湘莲却是告知反悔之事,便也知道他在贾府里得了消息,嫌弃自己淫奔无耻之流,不屑为妻。
尤三姐决死心已定,她摘下剑来,将鸳鸯剑里的一股雌锋隐在肘内,一面泪如雨下,一面将剑并鞘送给柳湘莲,然后右手回肘只往项上一横,已唬得众人急救不迭了。贾琏忙命人捆了柳湘莲送官,被尤二姐挡住。
柳湘莲没想到这尤三姐如此刚烈贤德,反而伏尸大哭一场,等买了棺木,入殓时又抚棺大哭一场,方告辞而去。
柳湘莲回忆尤三姐这等标致刚烈之女,自悔不及。然后被薛家小厮拉入为他准备的新房中。尤三姐魂魄随即入室来与他告别,尤三姐说自己来自情天,去由情地。前生误被情惑,今既耻情而觉,与君两无干涉。随即一阵香风,无影无踪去了。
柳湘莲警觉,睁眼看时,眼前还是薛家小童,新室却变成一座破庙,一道士坐旁捕虱。对于柳湘莲所问皆回不知,只说是暂来歇足。柳湘莲闻言,越发如寒冰浸骨,掣出雄剑将万根烦恼丝一挥而尽,随道士不知去了哪里。
如此两人,本可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却因尤三姐耻情自杀,柳湘莲踏入空门。看来执着于情的尤三姐在去警官仙姑注销案处幡然醒悟了。世间情不可执,一切皆为假象。对柳湘莲的交代也很像甄士隐听完《好了歌》一样,都是突然了悟人生真相后随跛足道人去了。
至于道士从哪里来,到此地歇脚,然后又到哪里去?这就需要伏身佛道学参悟了。
曹公对人物形象与性格的塑造非常值得学习,多处人物对比与心理前后变化的描写带给阅读者非常丰富的体验。
比如尤三姐前后行为与心理的变化,皆因情系柳湘莲。而柳湘莲自以为是,错判尤三姐,虽冷面冷心,无情无义,但却被尤三姐之死打动得伏尸大哭,走入空门的极大反转。还有尤二姐把自己未来一生托付与贾琏的期待,后来会是如此吗?世间与人有关之事,常会有计划不如变化快之感。让我们继续了解下回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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