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而真实的创新,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它源自最近五年在全世界兴起的社会创新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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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愿意做义工照顾老人,按小时积攒下来的“爱心信用”,将在未来某天变成你的“爱心养老金”,还能用来为心爱的人“购买”照顾——在过去三个月英国怀特岛的小范围试验中,这个名叫Care4Care的创意得到了100名当地居民的参与。良好的测试反馈,为care4care赢得了“创新孵化器”青年基金会(Young Foundation)的投资。这份投资将持续到2015年,期间它将进一步获得帮助,以期实现自给自足。这家社会企业也将从怀特岛拓展至全国。
“做一件社会需要的事情,就有机会像Care4Care一样得到孵化器的资助。”英国科技艺术基金会(NESTA)首席执行官杰夫·摩根(Geoff Mulgan)说。在英国,有30个社会创新孵化器。以Young Foundation为例,他们偏爱那些“小却真实可行”的项目。比如,Couch Surfing,一个将旅行与社交结合起来的网站,号称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沙发床”,让世界各地的旅行爱好者互相联络;或是一个类似于Sutton Bookshare的发明,它鼓励伦敦居民把自己的书,在一个公共图书馆系统中分享,从此你不用大老远地跑去图书馆,可以找邻居借书看;再或者,是一个像Buscar的主意,为不同城市的居民,提供差旅期间交换租车服务。
6月10日,在香港“创不同”学院和英国“全球创新学院”的课堂上。杰夫·摩根抛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社会创新”?在座的50多个社会企业家立即开始抢答。“维基百科,开源软件,社交网络”,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说。后排有人喊道,“联合办公空间、创客空间、TED大会”。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有人说,“还有微金融、手机转账”…… 杰夫·摩根点点头,“社会创新是一个与快乐有关的词,它可以是任何满足社会需要的新观点、新机构、新方法。它不是传统商业意义上的创新。它把目光投向过去被忽略的社会问题,例如药物、虐待儿童、贫穷,一切跟普通人的生活有关的方面。”
现年40岁的杰夫·摩根曾是前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的政治顾问,是英国智库Think Demo的创始人。他出版过一本谈论如何制定公共政策的书:《策略的艺术》,建议政府放弃短视,制定长期政策。他气质沉稳,演讲时,细心地照顾听众感受。2008年,他离开政府,加入仅仅拥有80个成员的Young Foundation。一年后,他又进入专门给社会创新拨款的NESTA。他说,“在政府工作,有更多的安定、特权和地位。而在一个小机构里工作,你总要付出更多。社会创新不是空谈,是扎扎实实的手头工作。”
在英国,社会创新不是个崭新的概念。半个多世纪之前,迈克尔·扬(Michael Young)在英国创建了几十个社会企业。2002年他去世时,《纽约时报》讣告称他为,“一个社会学家、改革者,二战之后英国福利状况的主建筑师”。随着他的离去,这些活动如失去花匠的苗圃逐渐凋敝。少数几个项目在2005年合并,如今以Young Foundation的面貌示人。在前互联网时代,社会创新是一个个孤岛。这使得它听起来像某种不切实际、充满理想主义的论调。但迈克尔·扬的精神遗产延续至今——承认政府、大企业、慈善机构的不足,转而向大众寻找智慧与力量。
如今,社会创新却以一种超乎想像的节奏涌现出来——印度诞生了世界上最成功的社会企业BRAC,拥有100万网站成员,50万名用户。西班牙出现了规模最大的合作社Mondragon。香港的一名社会企业家告诉我,“最近五年,社会创新成为香港年轻人谈论最多的话题”。政治家都无法忽视它们的力量:在美国,奥巴马政府在白宫设立了社会创新办公室,每年提供600百万美元的经费;在英国,NESTA每年拿出4000万英镑支持社会创新机构;几个星期之前,加拿大多伦多发起了一个社会创新中心。
这个潮流为何会出现,它与从前有何不同?以Young Foundation为例,作为一个社会创新孵化器,它要对各种创意进行筛选。一个新项目的发起人,要学习一套创办社会企业的完整方法——从“定义问题”、“提出创意”、“搭建原型”、“测试改进”、“获得成功”。每走一步都能得到指导孵化器的指导。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按照《黑客与画家》的描写,保罗·格雷厄姆就是用这套方法,成为“硅谷风险投资之父”。“根据格雷厄姆的设想,Y Combinator既是一个创业公司的孵化器,也是一个教导员,还是一个与投资人联系的中介”,译者阮一峰写道。而今,风险投资的这套方法将被用于一个与金钱无关,但关乎人类快乐、福祉的领域。
在最初的外部输血之后,实现自己自足,是社会企业正在进化的另一个方面。在成为孵化器之前,Studio School是Young Foundation最成功的项目。它创办于2007年,拥有17所分校,为较早进入社会的青年培训生存技能。这所新型学校,以博采众长著称。以“实地训练法”为例,这个灵感来自澳大利亚的Aqua farm。在那里,生物课就是养鱼,销售课就是去镇上卖鱼。“教练与导师制度”则来自印度的一些学校,每个学生都配备一个教练。三年前,中国一所扶贫学校的工作人员曾前往伦敦Studio School取经。他回忆说,“Studio School愿意输出品牌和教学体系,报价是每年交纳十万英镑,这是学校的盈利来源之一。”
“我们从来没有把社会创新看作NGO或者慈善机构”,SIX(Social Innovation Exchange)负责人路易斯说,“它包含了一个观点,每一个人都能产生好的创意,人人都是社会的塑造者。它产生的化学反应,是让人从被动走向主动。”在过去五年中,SIX的成员收集到了世界各地3000多个社会创新案例,他们把这些发生在北非、巴西、中国等地的故事,命名为《社会创新开放手册》(《The open book of social innovation》)结集出版。明年,SIX还将与NESTA、YoungFoundation合作,搭建一个分享创新知识与经验的网站。
“许多人有创新的愿望,但他们的活动没有得到很好的组织。我们将收集世界各地的经验,分享关于创新的知识和工具。没有人做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对此负责。”杰夫·摩根说。这个网站,将为每一名社会创新者,提供关于“如何发起社会企业”、“如何组织资金支持”、“如何使用设计方法”、“如何获得成功”的参照系。他认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全球化的学习时代,“这也是社会创新令人兴奋的原因,在这个领域,没有任何力量拥有绝对优势。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都不能假装自己不用学习。”
在两天的课程中,Big Society Capital被杰夫·摩根反复提起。两个月前,在英国政府的支持下,休眠银行账户下那些无人问津的小额资金,加起来多达600万英镑的一笔巨款,将成为一个新的社会创新资本。他希望这个方法能被复制、运用、推广到世界各地,“它将改变社会创新领域的资本结构,从小规模的慈善行为,小规模的政府资助,互联网的众筹工具,变成一个整体规模更大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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