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回归的头一天,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下午,学校组织同学们一起到天安门广场,观看港英政府与中国政府的香港主权交接仪式。
天安门广场上聚集着来自各个学校的同学们,大家都有自己的方队,穿着各自学校的校服,手里举着国旗。广场上临时搭建了几个观礼台,有大屏幕直播香港的画面。
中英香港政权交接仪式于1997年6月30日午夜举行,23时42分,交接仪式正式开始。23时56分,中英双方护旗手入场,象征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的降旗、升旗仪式开始。出席仪式的中外来宾全体起立。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竖立在主席台主礼台前东西两侧的旗杆上。23时59分,英国国旗和香港旗在英国国歌乐曲声中缓缓降落。
随着“米字旗”的徐徐降下,英国在香港一个世纪的殖民统治宣告结束。
1997年7月1日零点整,激动人心的神圣时刻到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奏起雄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香港特别行政区区旗一起徐徐升起。整个天安门广场开始沸腾了,礼炮响起,缤纷的烟火闪烁在广场上空。
高天杨离开自己学校的方队,去找厕所方便,由于着急,没注意身边的人,一下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高天杨赶紧跟这个人道歉,一看眼前这个人很眼熟,想起来他是当时一个歌手,在电视上看过他唱的中华民谣,歌词好像是朝花夕时杯中酒……什么伍的。一时也没有想起他的名字,这个人表情很严肃,看了高天杨一眼,没说话,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高天杨觉得这人没有基本的礼貌,没在多想,赶紧找厕所要紧。
和旁边的同学打听了厕所的位置,一溜烟儿地跑过去,到厕所门口,看见围着一堆人,心想还得憋会,快受不了了啊!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这帮人围着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女人,都争着和这个人合影,高天杨没多看,先跑进厕所,解决了内急问题。
出来后,看见人群还没散,琢磨着看看这人到底是谁?这时听见有人喊“孙悦!孙悦”,原来是唱“祝你平安”的那个人。
高天杨没想往里凑,知道是谁就得了,转身往自己学校的方队走,突然,背后传来声音,好像是在叫高天杨的名字。高天杨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刚走出几步,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回头一瞧,愣住了,原来是谢家姑娘。她跑过来拽着高天杨的胳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埋怨地说“叫你半天了,你没听见啊?害的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高天杨心头震了一下,马上平复了,笑着,半开玩笑地说“哟,这么巧啊,你们学校也来了?真不好意思,人太多,没听清楚,让谢大美女受累了。”
“贫嘴,这两年多没见,你变化不小啊!”她故意提高音量说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越变越凌乱吗”两个人面对面,笑了起来。
“你们方队挨哪儿啊?”高天杨问她,
“就在东南边,靠近前门楼子,”她用手往前门的方向指了指。
“够远的,我们学校在毛主席像附近”
俩人正说着,高天杨看见她身后跑过来一个人,到近前了,冲着谢家姑娘喊“你跑哪去啦,找你半天了?”
“关你什么事儿?”谢家姑娘用余光撇了那个人一眼没带好气儿地说。那个人不说话了,但是也没走,站在她身后。
高天杨拢目光仔细瞅了瞅他,“哟,赛俩目,这不是马玉麟吗!你丫还认识我么?”没想到这孙子看了高天杨一眼,故意把头转向别处,竟然没有搭理。
高天杨觉得挺没有面子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故意大声说了句“穿海魂衫站甲板,愣装丫挺的。”冲着谢家姑娘调侃地说“你男朋友吃醋了,赶紧跟他走吧”,边说边撤回被她拉着的胳膊。
“瞎说八道,你才是我男朋友呢!”谢家姑娘使劲儿拽了高天杨正往回收的胳膊一下,没有撒手。
“咱三干杵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卖不了的书摡啊!”高天杨用手朝着马玉麟笔画了一下“我跟他是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话)”。
谢家姑娘回头对着马玉麟生气地说“你别老跟着我了,请你走开!”马玉麟一脸背手撒尿(不服)的劲儿,看样子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几下,没出声,转身走了。
马玉麟是高天杨的小学同学,住在同一条胡同里,就是小学升初中时提到的,家里巴巴是回族学者,父母一直做生意,家境也很不错,上了回中的那个人。
小时候高天杨、马玉麟和谢家姑娘也常在一起玩,玉麟自幼受到家学熏陶,琴棋书画都拿得出手,学习也好,长相也出众,不比高天杨差,再加之生活条件比较富裕,颇有点儿翩翩公子的意思。那时高天杨经常是独自一人在家,马玉麟的家长还会带着高天杨和马玉麟一起去陶然亭玩儿,在公园里碰到谢家姑娘时,三个人就黏在一起,滑雪山、荡秋千、四处跑闹嬉戏。
但是自从马玉麟上了初中后,故意疏远天杨,后来干脆就不理高天杨了。一开始高天杨开始觉得不理解,不过就是在不同的中学,还是住在一条胡同啊,就算是有点谢家姑娘的原因,也没必要翻脸比翻书还快,高天杨也没往心里去,不是所有发小儿的关系都能一直保持那么好。
从初中到高中这六年里,他俩没说过话,甚至连碰面几次都能用手指数清楚,高天杨没想到能在今天这个场合碰见玉麟,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马玉麟竟然还是不跟高天杨说话。
高天杨撇了一眼马玉麟远去的背影,张开嘴,刚要说点儿什么,谢家姑娘先开口问天杨“交接仪式已经结束了,你们学校怎么安排的?”
高天杨用手轻轻拍了下谢家姑娘的手腕儿,谢家姑娘松开手,高天杨收回胳膊,从兜里拿出根儿烟,“我抽根儿烟,你不介意吧?”
“你开始抽烟了?别抽太多!”她语气里充满关怀的说。
“恩,知道”,高天杨顺口回了一句,点上烟,嘬了一口,烟雾从嘴里慢慢吐出来,接着说:“自由活动,等着看升旗,升旗仪式结束后就原地解散,各回各家了”。
“我们学校也一样”,谢家姑娘向天杨跟前迈了一小步,一缕烟雾飘过她的面庞,她咳嗽了一下,“我们去溜达溜达,等升旗仪式结束了,咱俩一起回家,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高天杨思索了几秒钟,看了下广场上矗立的临时大钟,距离升旗还得三个多小时呢,“去哪儿溜达?”
两个人一前一后,高天杨跟在她的身后,往人民大会堂的方向走着,来到一处远离人群的地方,找到一张临时设置的长凳,坐了下来,虽然还是有一些人来来往往的,但是安静了许多,两个人并排坐着,身体之间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高天杨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情景,说过的言语,也觉得有很多话想对她诉说,可是到嘴边就卡住了,一个字也说不来,呆呆地看着她,青丝如绢,香之馥馥,目然天生,鼻若琼瑶,面若朝霞映雪,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她微低着头,眼睛看着她自己的脚上的鞋子,双手自然地搭在膝盖附近,高天杨猜测她应该和自己一样,话堵在嘴边,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高天杨转过头,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用手去掏兜里的烟,忽然觉得一只纤细温柔的手,握在他拿烟的手上,用力往下压,不让高天杨把烟拿起来。高天杨把烟放在了凳子上,两只手紧紧扣在了一起,就这样坐在长凳上……
时间的旅程在哪里?对过去的回忆?对今天的体验?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当秋天再一次来临的时候,又是一年的离别,收获一些凄凉,春天却是无处觅寻。剥尽生命中的浮华,沉积在心底的,除却孤独就只有你,我无法改变生命线在我的手掌上长度,但是我会把你,刻在我的生命中,很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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