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没在老家乡下过春节了,小时候过春节的情景简直如南柯一梦,很遥远、很飘渺、又很亲切,欢乐中带着几分哀愁,偶尔回想起来,就像看着一场发黄的老电影,想笑又想哭,虽然有些模糊,却总也忘不掉。
这个春节我又回老家过年,大年初三那天,姐姐打电话问我回不回农村老家看舅妈,我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舅妈了,正好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带着孩子跟姐姐姐夫一起回老家农村。
一路上,我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就像小时候无数次经过那样,窗外的风景似曾相识,几处大的拐弯和岭头还是旧时模样,只是路面状况比那时要好很多,不似小时候那样颠簸。那时候我们坐着拥挤的大公共汽车,而这次我们开着小汽车。
快到舅妈家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我们开车走在新的柏油马路上,而以前的旧黄土路依然存在,与新马路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条旧路显得更加破败不堪,可那就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当年也曾经人来人往。
车开进村子里的时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字:静,听不到人的声音,只能听见风声,树上喜鹊的叫声显得特别大,我们彼此之间的说话声也分外清晰。村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憔悴,房子外面已是斑斑斑驳,露出一块块的石头。路旁田地里的枯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天空有些阴沉,村子显得更加萧瑟。姐姐跟我说村子里已经很少人住了,年轻一辈都在别处修了新房子搬走了,村里只剩些老人,还在留恋着古老的房屋。
舅妈居住的院子我最熟悉不过,小时候常到这里玩耍,院子外面的空地上,一到秋天夜晚就有好多萤火虫飞舞,特别美,我常常抓萤火虫玩,一看到这块空地,又想起了儿时情景。也许是人长高了,此时觉得这个院子又破又小,小时候总觉得那个大门老高,木质大门已经有些腐朽,我感觉一拳就能打个洞出来。及到进入院子我才发现,已是人去楼空。舅舅已去世多年,诺大个院子只有舅妈一人居住,其余的房子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我抬头看了看二楼,地板上的木头已经腐烂,估计很久都没人上去过了,它已经承受不住人的重量。七岁大的儿子咂咂嘴,感叹道:“她怎么住在古代的房子里。”我们被他逗得大笑,突然又觉得笑声好大。
舅妈在院子角落的厨房做饭,看见我们来她很高兴,面露笑容,一个劲地招呼我们,估计很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儿子儿媳已经搬出去住了,虽然距离很近,可很少回来看她,儿媳跟她的关系一直不好,至今未变,除了感叹我们也帮不上忙。她明显老了,头发苍白皱纹满面,行动迟缓,因为弯腰驼背显得更加矮小,耳朵好像也有些背,我们需要大声说话她才听得见。想到她年轻时麻利的样子,一时有些恍惚。她正在慢吞吞地做饺子,我们赶紧洗洗手去帮忙,舅妈一再推辞:“你们坐着,我自己能做。”真等着舅妈一个人做,估计到天黑才能吃到午饭。
看到此情此景,我有些鼻子发酸,想想她平日里的那种孤独感、无助感,不觉眼眶有些湿润。
舅妈还要给儿子发压岁钱,我们坚决推辞掉了,实在不忍心要她老人家的钱。吃完午饭,儿子还要拍照片,他说要把老房子拍下来回去给同学们看看,我以这些老房子为背景给他拍了照,儿子笑逐颜开,在老房子前象朵盛开的鲜花。
我们走的时候,舅妈坚持要送我们到大门外,车开出很远我回头时,看到她孤零零的身影还在朝我们挥手。车越走越远,她的身影也渐渐融入这片古老的村落里。
网友评论